第四百七十九章 羊首

  不知道是湊巧還是知道江小白他們的落腳點，對方選擇的看貨地點就在波士頓市區的郊外，開車距離也不過一個多小時。

  司機是從本地僱傭的安保里抽調了一個白人，這哥們有點京城的哥的意思，一上車嘴就不閒著，不是閒打聽那種，是不知不覺在給你灌輸本土人情，倒是能讓人更快的融入到這裡。

  江小白沒心思說話，閉目養神，老黑愣模愣眼的聽不明白，只有鄭不為有一搭無一搭的算是回應。

  不清楚對方的背景，但是江小白下意識的想，這裡面關鍵因素肯定是華人。有句話是這麼說的，只有內部人才最了解你的心思。能利用國人的情懷來詐騙，還能把技術玩到這種程度，換個老外基本上不大現實。

  越是這樣，江小白就是越氣，你說你這頭腦幹點什麼不好？非得跑國外來坑自己同胞，就這種人，不是天打雷劈都不解恨。

  到了約定的地方，江小白朝外看去，一片荒涼無際的平原，面前只有一座廢棄的工廠，廠區看起來占地面積很大。到了近前好像一座小鎮一樣，只不過因為荒廢的原因，顯得有點淒涼。

  「這裡以前是二手車交易市場，不過後來搬遷了，只留下一堆報廢車，跟汽車墳墓差不多。前幾年還有很多人自己修車都跑這裡淘零件，那時候一些零件卸下來還能用，現在基本上都屬於報廢品了。」跟隨而來的白人指著透過外面用鐵絲網圍起來的圍牆就可以看到一堆堆摞起來的車子跟江小白他們介紹。

  「嗯，麻煩你在這幫忙看著車子，我們進去辦點事，一會回來。」江小白用英語吩咐完，帶著鄭不為跟老黑往裡面走。

  推開虛掩的鐵門，往裡面走了上百米也沒有看到人影，如果不是那個白人跟著，江小白還以為來錯了地方。直到鄭不為站住腳步，江小白聽著耳邊儘是風吹報廢車子外殼碰撞的聲音，望向了他注視的方向。

  在一條好像胡同的小路里，一輛紅色的保時捷突然啟動，陡然響起的轟鳴聲伴隨著車輪與地面摩擦而起的灰塵，車子離弦之箭一般的沖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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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小白眼睛眯起，看著鄭不為跟老黑都沒有動，也就沒有慌張。一共上百米的距離，幾秒鐘的時間車子就沖了過來，江小白眼看著車子駛近，耳邊聽到一聲巨響，沒有看到鄭不為的動作，等他定睛發現鄭不為緩緩放下手時才看到，不知道什麼時候，那把沙漠之鷹已經在他手上了。

  眼前的保時捷前面的擋風玻璃已經看不見，車子瞬間前後位置發生改變，滑行著來到距離鄭不為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

  伴隨著車門打開，上面一個穿著牛仔的黑人從車上栽了下來。這傢伙捂著臉翻滾著，從指縫間有血跡滲出，顯然是被崩碎的玻璃在高速中傷到了。

  鄭不為不動，老黑就不動，鄭不為動了老黑也不會閒著，一個前滾翻過去順勢把人給控制住。

  這黑人壯碩的身子比老黑還大出來兩號，那赤裸的胳膊上面肥厚的肱二頭肌好像有著獨立的生命一般，看起來比江小白的腰都粗……

  「Hei，men！」黑人露出一口讓人嫉妒的白牙，痛苦的睜開眼睛，這孫子算是走運，沒有碰到眼睛，或者說是車玻璃的良好性能救了他一命。不然，就算是鄭不為故意射偏，但沙漠之鷹的巨大殺傷力下，這傢伙還能有個命在都是個事。

  「什麼意思，給我個下馬威？」江小白走過去，故意用帶著國內口音的英語問這個莽撞的傢伙。

  「不不，我只是想跟您打個招呼。」黑人咧嘴，用手拍地，用搏擊比賽標準手勢表示自己認輸。

  外語不行，但是字體語言老黑還是能解讀明白，看了鄭不為一眼，見他點頭，才鬆手放他自由。

  「我們老闆在裡面等中國客人，如果你們是，請跟我來。」黑人嘟囔了一句俚語表示倒霉以後，用手擦了下臉上的血跡，伸出請的手勢。

  看到黑人眼睛瞟向鄭不為手裡的傢伙，江小白也不以為意，來到這要是沒有一點手段，豈不是讓人當軟柿子捏？再說了，如果不囂張跋扈一點，也不符合自己身份。哪有一個有身價的富二代不比爹猖狂的，不裝出大頭的樣子來也不像是一頭肥牛啊。

  眼睛都不看黑人一眼，當先向前走去，江小白這做派簡直是絕了，連老黑都差不點笑出聲來。

  鄭不為神色如常，看了眼老黑跟在江小白身側，而老黑也趕緊收斂笑容保持著跟黑人一步遠隨時可以發難的距離。

  這回黑人沒有之前表現出來的玩世不恭樣子，老老實實的跟在一邊還跟江小白介紹，「前面有棟小樓，我們老闆就在裡面。」

  拐個彎，看到了黑人所說的小樓，雖然已經廢棄，但爬滿了半面牆的爬山虎還是帶來了一點生氣，要不是窗子上布滿了灰塵，簡直是隱世的好地方。

  大門是玻璃的，不過已經有半面碎裂了，門口一堆碎垃圾，看得出來好像臨時打掃過，只不過幾個腳印還是有點煞風景。

  江小白也不在意，徑直走進去。這還沒有見面，想來也不會被直接控制，再加上要表現的腦殘一點，所以不能過于謹小慎微。

  裡面光線很差，即便是外面天氣很好陽光很足，但裡面卻充滿了衰敗和陰暗。

  能看得出來，大廳里有一張臨時找來的長條桌子，上面鋪著一層桌布，在桌子的另外一頭坐著位身材魁梧的白人老頭，而他身邊還有兩個跟剛才引路的黑人差不多身材的跟班。

  「你們待客之道很特別，如果沒有好東西拿出來，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禮尚往來。」江小白呲著牙，用儘量和善的表情營造出牙疵必報的神態。

  「如果你們帶著誠心的態度來，肯定會滿意的。」對方白人老人對江小白的態度一點都不介意，反而饒有興趣的觀察著江小白，「胃口，你懂吧。是不是好東西看你胃口有多大，你們國家不是有句古話，一分價錢一分貨。如果吃不下，再好的東西跟你也無緣。」

  「你是怕我沒錢？」江小白嘴角翹起來，坐下以後翹起二郎腿，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打，「當然，我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想要坑我也得有那個水平。」

  「不不，我只是提前表面態度罷了。」白人老人笑，看起來十分和善，但話卻一點不友好，「當初日本人號稱賣到東京就可以買下整個美國，到頭來跳樓的也不少。你們現在崛起很快，但是誰敢保證不是表面上的虛榮。」

  江小白心裡不屑的哼了一聲，但是並沒有跟他在這個上面糾纏，於是裝出不懂的繼而不耐煩的神情，「說那些廢話幹什麼。」

  可能是他這種不學無術的樣子有點讓白人老頭更加輕視，但也搞好符合他們的預期，於是也不多說什麼廢話，回首朝一側的黑人點頭，然後輕蔑的看著江小白。

  黑人俯下身子，打開一邊一個碩大的木箱蓋子，然後費力的從裡面搬出來一尊銅像，顏色深沉內蘊精光，是一個兩隻犄角的山羊形象。

  江小白面色如常，甚至還輕笑了下，實際上心裡卻泛起了驚天巨浪，這特麼是羊首？不是十幾年以後還是下落不明嗎？怎麼會出現這個東西？

  「我要的是前朝精美瓷器，你給我拿這個鐵疙瘩幹什麼？」江小白撇嘴，但還是勾勾手指，「拿過來我看看，什麼東西讓你覺得還是個寶貝。」

  東西肯定不輕，黑人搬著他雖然很輕鬆，但是腳步的沉重能看得出來分量不小。當這東西放到江小白跟前，他心裡更是忍不住要驚呼出聲。

  這東西的色澤實在是跟他見過的一般無二，這還不算，因為是寫實風格，鑄工精細，就連褶皺和絨毛的細微處都清晰逼真。因為使用的是清廷精煉的紅銅，可以歷經百年而不鏽蝕，堪稱一絕。

  江小白雖然看著好像不屑，但實際上心裡已經波濤洶湧了。他有幸跟衛先生近距離接觸過京城保留的真品，所以他現在敢斷定，面前這個就是一直下落不明的幾個獸首中的羊首真品。

  本來是來演場戲揪出幕後黑手的，誰成想竟然遇到了這個東西。

  要是不出意外，就在今年，何先生將以六千九百多萬港幣購得圓明園十二生肖獸首中的豬首，並捐獻給國家。就算是算上傳說收藏於台灣的龍首，還有蛇、雞、狗、羊等幾尊下落不明。

  沒有想到，江小白竟然在這種場合見到羊首，豈不是天大的驚喜。江小白肯定，如果老爸見到，不管是多少錢，都會買下來運回國內。即便是再大代價也在所不惜，而這其實也就是對方的陽謀，靠的就是那種強烈的民族情懷。

  「年輕人，不識貨不是你的錯，但這鐵疙瘩卻一點不簡單。當然，如果你的胃口足夠大，這東西當個添頭送給你也不是不可以。」白人老人點燃了菸斗，噴出一口濃重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