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三章 什麼是真相

  餐廳不是最高檔的，但是算是豪華，尤其是菜品上很是用心，兼顧南北口味，歐陽軒跟江小白一邊吃一邊談。

  「按道理說，只要對方不違約，我是需要把錢打過去的，畢竟相互之間接觸的不少，雖然我對技術上不懂，但那時候是風口啊，很多人往裡擠。一旦要是借殼成功，可以說大家都有好處。可是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是在玩空手套。」歐陽軒皺眉，「我們也有一些見不得光的東西，比如老鼠倉，所以對這個一點都不陌生，這方面的專業人也不少，在建倉的過程中就發現，有人利用我們的動作在暗地裡玩手段。」

  「玩手段？」江小白沒明白，可以說歐陽軒是選定了莊家，確認後才入場的，也就是說，不應該出現這種情況，可他竟然說還有人利用他的建倉玩陰謀詭計，這有點不可思議。

  「是啊，借殼這個事一直是機密，可以說，連殼都是對方老闆跟我兩個人單獨選定的。除了我們倆以外，連咱自家公司的人都沒有透漏，怎麼會有這種情況出現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歐陽軒喝了一口紅酒，因為下午還有事，加上江小白又不是江國，沒辦法喝的盡興，就只是點了紅酒點綴一下。

  「您這要是沒有問題，那可能就是對方那裡泄密了。」江小白順理成章的分析。

  「當時我也是這麼想，但是在之前還是沒有直接問對方。先自查才是負責任的，所以就從我們內部查起，可最終表明，跟我們無關。」歐陽軒順手幫江小白夾菜，也沒有用公筷，主要是在心裡上十分親密，這些小節也就不甚在意。

  「跟對方確認沒有？」之所以問這些細節，江小白是想再推敲一下，凡事都不能只是一面之詞，江明說是他被坑，而現在歐陽軒顯然描述的又是另外一個版本。

  「當時沒有，因為我不確認對方是無意泄露還是有意為之。一旦要是有意的，不光是我投入的資金，還有馬上將要交割的借款都有風險，由不得我不慎重。所以就組織人對這些針對我們的操作席進行了追蹤，還真是摸到了大魚。」歐陽軒這個時候就有點氣憤了，顯然這事雖然過去時間不短，但依舊有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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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幕後的人了？到底是什麼人。」江小白有點像捧哏的，看歐陽軒酒下的挺快就幫著倒酒。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就是那個老闆。」歐陽軒冷笑一聲，「從一開始，對方就沒有打算真的借殼上市。按道理來說，上市了，打開了融資通道就有機會把企業做大做強。可是對方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是要通過我的資金達到獲利的目的。」

  「你是說……」江小白大概想明白了。

  「沒錯，早在我們選這家企業之前，他就已經找了幾千萬進場，通過老鼠倉不動聲色的拿到了大批股份，因為比較分散，根本達不到舉牌的官宣的程度，所以沒有人發現。加上這個人顯然也是很聰明，不管是這個局的設計還是各個方面，這個殼選的是真不錯，加上他有意無意的引導，我也覺得沒有問題，這才掉進了陷阱。」應該是江小白說的這個教訓很寶貴，歐陽軒才這麼詳細的跟他解讀，「不管怎麼說，我提前進場，這種大規模資金再小心謹慎也會引起股價的動盪，而且操盤過程中，還是要進行震盪，讓散戶出局，這都是常規操作。可我們總是覺得好像有一塊黏糕一樣的東西如影隨形，就好像盤踞在我們資金身上的吸血鬼，一點點的蠶食著我們。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在意，因為並不是只允許我們自己獲利，在股市中總有奇蹟，畢竟大頭還在後面。可以說，只要借殼成功，按照項目屬性來說，翻個幾倍不是問題，也就大意了。」

  「當時資金規模達到多少？」江小白心裡盤算這件事情的真實性，所以細節十分關注。

  「整個盤子大概六十億左右，我們進場了三個億，這都已經算是控制了，最起碼在5%以下。可到最後追加了兩個億才拿到了不到3%的籌碼，我這個時候就有點警覺，所以當機立斷不再補倉。」歐陽軒回憶著。

  「如果沒有借殼成功，也就是說應該浮虧接近兩個億。」江小白幫著分析。

  歐陽軒點頭，「我們最終追查到操作席，甚至調查到了對方的資金來源，沒想到竟然是來自對方。這種情況簡直是遇到諜中諜一樣，根本就不敢想。你洛姨當時就要聯繫對方，被我攔住，可以說，當時還抱有一絲幻想。而且對方這種操作手法很專業，甚至在規則里都找不到毛病。加上我們本身就不光彩，也不能阻止對方玩點野路子。可誰知道，對方的一個副總的拜訪徹底讓我醒悟了。」

  「您是說，對方的人倒戈了？」江小白能感受到歐陽軒那個時間點做出所有決定的前因後果。

  「也不算是倒戈。」歐陽軒抿了一口酒，「這個副總是他們公司以前負責技術的，只不過後來離開了，主要是他們公司在研發投入上根本跟不上，導致很多難題都沒有攻克，而這個老闆又是拿著個東西吹牛，實際上只是一個空殼而已。副總和老闆理念不合於是就分開了。但是作為外行，我們根本就難以在軟體研發過程中得知真實價值，只能被動的在商業模式還有前景判斷中去作為決策依據。通過這件事，我們知道對方借殼上市不過是忽悠的藉口，就算是上市成功也只是圈錢跑路。於是馬上叫停了這個項目。」

  「也就是說借款最後沒有交割給對方？」江小白現在覺得兩個人的話有點往一起靠了。

  「不交割我們損失更大，在協議中是有明確規定的，但是我也有權利進行這筆資金的監管，凡是資金調動都需要經過我們審批，可百密還有一疏，一個不留神還是被對方鑽了空子。」歐陽軒有點後怕，「幸虧我們跟銀行關係不錯，在資金髮生變動時第一時間通知了我們，就立馬報警凍結，才避免了更大的損失。」

  「然後呢？」這就跟江明說的不一樣了，江明說的是歐陽軒根本沒有履約，而歐陽軒卻說江明違規操作。

  「然後就奇葩了，對方竟然直接給我打電話質問為什麼凍結這筆資金，甚至理直氣壯的讓我都那麼一絲錯覺是自己理虧一樣，就藉口拖延了一下。但是後面的事情才真叫人出了一身冷汗，當時對方老闆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人就已經出國了。」歐陽軒用紙巾擦了下額頭上還看不出來的汗，「也就是說，他根本就沒有想回來，這筆錢能拿多少拿多少，這才鋌而走險。只是沒想到我們早就有了準備，這才沒有能如願。可即便是這樣，我們也損失了兩個億有餘才算是止損。」

  「那家公司還在？」江小白當然知道江明跑了以後公司就黃了的事，只不過是隨口一問。

  「還能在就真的出鬼了，那家老闆早就把帳上資金掏空，獲利也並沒有拿回來，都在個人帳戶上，公司帳上我們後注入的那筆資金凍結了，加上我們是屬於善意借款所以有優先權，就直接抽調回來。而且網際網路項目你也不陌生，資金鍊斷了，還沒有盈利能力的階段根本支撐不下去。要是他們真正具備價值，我接手也不是不行，但是派了專家入場發現，這一切不過是一場騙局。」歐陽軒嘆氣，「就這都讓我傷筋動骨了，還怎麼接手，所以錢抽回來以後，這家公司也就黃了。」

  「真是人生處處有風險。」江小白感同身受的感概，老爸當初就因為江明對於未來的美好前景描述才砸下了大筆資金甚至還幫著融資不少，不然怎麼會有牢獄之災。

  歐陽軒拍拍江小白肩膀，「所以，千萬不能太貪心，凡事都要有度，人心裡要有一桿秤，權衡很重要。」

  這就有點教子一般了，歐陽軒是真心把江小白當成接班人來培養的，自家就這麼一個閨女，而且閨女還死心眼就相中江小白了，那他還能怎麼樣？更何況，這孩子在他眼裡也是越看越順眼，當然就不當成是外人。

  江小白點頭，這方面不管自己有多超前的眼光，生活閱歷這東西還是得經歷過才有發言權。

  可以說這一趟來沒有白跑，不管是否得到了真相，但是陰差陽錯之下也算是有了第一手材料，剩下的就是證實兩個人說的真偽了。

  其實這個說難很難，說不難也不是問題。時間點還有資金流水明細都可以說話，不管是IB還是鄭不為都有手段去拿到想要的東西。於是江小白就放鬆了下來，「歐陽叔叔，我這次來也就是看看您，下午沒什麼事就回津門了，這回還是請假出來的，您在這還能待多久？」

  「這個項目也差不多確定了，這兩天就會回去，你洛姨這次沒跟著來，早上還催我來這，新加坡那裡也有事要處理。」歐陽軒對江小白來看自己很高興，把杯子裡的酒幹了放下，「楠楠還是有點小性子，你就辛苦一點，要是她欺負你，你告訴我，我給你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