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再見

  顧城此時完全失了神，他不敢相信，表情呆木地站著。

  易凡失望地看他，最後撂下一句：「我現在終於知道小姑為什麼不讓你們兩個人在一起。你根本不配她的愛。」

  易凡狠狠的撞著顧城的肩膀，朝吧檯走去，把酒猛灌到自己喉嚨，太急，猛烈地咳嗽起來。

  顧城身形向後倒，陳玉及時扶住，擔憂地問道：「顧哥，你沒事吧。」

  顧城搖搖頭，突然抓緊陳玉的手：「陳玉，快，送我回家。」

  那些話像刀一樣，一下又一下刺入他的胸膛，全身的力氣溜走了一般，只留下這具行屍走肉。

  顧城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精神恍惚，所以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自己走的那天說了什麼？

  陳玉沒有反應，顧城聲音撕裂般：「快。」

  

  陳玉這才扶著顧城走出去，顧城平時走路生風，如今像是沒有骨頭一樣，重量大部分都落在他身上。

  一路上顧城格外的安靜，只有眼神焦灼的盯著前方。

  「姑娘，這都傍晚了，怎麼這麼晚了還出國啊？」司機一邊幫周妙彤放行李，一邊詢問道。

  「家裡有事。」

  「哦。」司機繞到駕駛座，「難怪我看你臉色不好。」

  周妙彤沒說話。

  上了車，周妙彤看著窗外，來的時候氣宇軒昂，走的時候無人問津。

  挺好的。

  畢竟她最討厭分別了。

  司機啟動了車。

  周妙彤把頭轉回來，腦袋擺正，看著前方，人總要向前看的。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還打算回來嗎？」

  周妙彤低著頭，捏著手，一滴淚都流不出來，可能是這一個月都把淚流光了。

  「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一家人都移民了？」

  「沒有。」

  「那怎麼不回來呢？」

  「我父母早死了。」

  「對不起。」

  「沒事。」

  司機沒再問話了。

  夜晚的機場有些空蕩，人很少，周妙彤被孤獨席捲全身。

  她像個行屍走肉，眼神呆滯地做著所有的程序。

  過安檢的時候，工作人員上下打量她一番，才放她走。

  進了航站樓，周妙彤坐在位置上靜靜地等待著，巨大的落地窗外，一架接著一架的飛機起飛。

  窗外星光閃閃，當初周妙彤回來的時候，也以為萬家燈火會有她的一盞，現在看來不過是痴人說夢，痴心妄想。

  當初見面的時候就不是一個好時候，自然也就不會有一個好結局。

  事情總是與人願相違的。

  臨上飛機的時候，周妙彤接到夏木的電話，夏木語氣興奮道：「彤彤，齊明跟我求婚了。」

  周妙彤眼眶泛紅，鼻子一酸，笑得很開心：「恭喜啦。」

  「你以後一定要給我當伴娘，你想要什麼樣的伴娘服，你什麼時候跟顧城結婚，我們一起舉行婚禮吧、、、、、、」

  「木木。」周妙彤打斷夏木。

  「怎麼了？」

  「我馬上就要回義大利了。」

  夏木聲音軟下來：「什麼意思？」

  周妙彤輕笑：「你放心，等你結婚我一定會回來的。」

  「那你以後都不在這了？」

  周妙彤回復得很輕：「嗯。」

  「出什麼事了嗎？」夏木語氣焦灼，「那顧城怎麼辦？」

  「或許顧城會愛上其他人的？」

  「什麼意思？」夏木聲音變得尖銳起來，「顧城出軌了？」

  「沒。」周妙彤輕笑，「你想多了，我們兩個可能不合適。」

  廣播裡傳出登機的通知，周妙彤起身收拾東西。

  夏木立刻警覺起來：「彤彤，你在哪？」

  周妙彤站起來，語氣輕柔：「木木，再見啦，我要回家了，等到時候你結婚我一定會回來的。」

  「彤彤。」

  「木木，我要上飛機了，再見。」

  周妙彤掛斷電話，最後看了一眼手機，向垃圾桶走去，在把電話卡的時候，手頓了一下，隨即自嘲著笑起來。

  爽快地撥出，行雲流水地把手機和卡都扔了出去。

  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顧城生氣都不會超過三天，這次已經一個月了，不用再等了。

  他不會再打電話了。

  周妙彤從包里拿出新手機，開機。

  俗話說得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然後上了飛機。

  本來以為自己是真的放下，不難過了，可是上了飛機，毛毯蓋在頭上的那一刻，眼淚瞬間流出來。

  飛機上的人都安然入睡，周妙彤捂著自己的嘴，努力不讓自己發出一絲聲音。

  可身子還是止不住的顫抖。

  心是絞著絞著的疼。

  原來痛徹心扉不單單是一個詞語。

  快到小區的時候，顧城的心很慌，第六感告訴他，他應該趕快到家。

  他沒了之前的鎮定，催促道：「陳玉，快點。」

  陳玉把碼數開到最大，快到地方的時候，前面紅燈亮起。

  顧城心越發慌了，他朝操作台猛砸，前方紅燈一秒一秒都在焦灼著他的心。

  沒耽擱一秒，他就感覺他好像要錯過什麼了。

  到了小區樓下，顧城拉開車門，猛衝進去。瘋狂按著電梯鍵。

  電梯在18樓聽著遲遲沒動靜，顧城又去看旁邊那一個，也在高層。

  顧城心急如焚，低聲咒罵一聲，轉身朝樓梯間跑去。

  他沒有一絲猶豫，朝自己家門跑去，開門的時刻，心裡祈禱著，打開門，周妙彤就站在那，帶著笑容。

  門開了，屋裡靜得可怕，東西整齊擺放，屋裡一塵不染，場景有些熟悉。

  就像是那天自己剛搬來的樣子，不，比那天還要乾淨，空曠，房子裡甚至都沒有一絲人氣。

  顧城安慰自己，天已經晚了，或許，或許彤彤已經睡了。

  對，她已經睡了，顧城朝臥室走去，到了門口，他顫顫巍巍地伸出手，遲遲沒打開。

  他順著門滑坐在地上，抱頭痛哭。

  他怕他打開，沒有人。

  陳玉停好車上來的時候，看不清眼前局勢，他蹲下來，低聲呼喚：「顧哥？」

  顧城抬頭，雙手握著陳玉的手臂，滿臉淚痕。

  陳玉心裡一驚：「顧哥，為什麼不去彤姐家看看。」

  顧城表情一滯，隨即笑起來，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朝對面飛奔過去。

  彤彤肯定是生氣回自己家了。

  顧城把臉上的淚水擦乾，平復心情，反覆深呼吸。

  這才把手放在門把上，他帶著笑。

  打開門，屋裡一樣靜得可怕，所有的家具都蓋上一層白紗。

  顧城腳步頓下，臉上的笑容僵著，陳玉看到了，那是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顧城轉頭，呆呆地問：「這是彤彤家嗎？怎麼這麼空？」

  陳玉沒說話，低著頭。

  屋裡變得空曠好多，這就是人去樓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