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七章:都是算計罷了
2024-06-02 02:09:23
作者: 王不留行子
月黑風高,自回到柳府之後,柳修文已經差不多整整一個多月沒有睡過好覺了,依著寧霽塵的吩咐,肖深兩天左右會來一趟。
每每看到肖深,柳修文能夠從那種緊繃的狀態下稍稍緩解一些。
不管柳陳氏和柳木懷如何說,柳修文都把肖深一黨當作了親人,還是那種可以拋頭顱灑熱血的親人。
肖深再一次來到柳修文的屋子,要開始動手謀劃了,肖深看著柳修文,連月來睡不著,整個人肉眼可見的頹態。
精神狀態也不好,看著肖深的時候,樣子愣愣的,已經不大像是個正常人了。
肖深站在一邊,椅子上坐了個人,隱在暗處,臉上是個晦澀難明的墨黑面具,一雙透亮墨黑的眸子就這麼直勾勾的看著柳修文。
肖深拱了拱手:「宗主。」
寧霽塵戴著面具,微微點了點頭,嗓子眼裡淡淡的「嗯」了一聲,似有似無,但在這寂靜的屋子裡,百轉千回,還是透到了柳修文的耳朵里。
柳修文的眼神立刻變得驚恐,縮在角落,寧霽塵看著柳修文,手心轉動著茶几上得茶碗,柳修文的眼睛就盯著那個空茶碗看,好像那茶碗有什麼莫名其妙的吸引力一般。
片刻,寧霽塵往後靠了靠,左腳搭在右腳上:「肖深,你做事越來越不得力了,這麼久了,他還這麼不聽話?」
肖深單腿跪在地上,左手放在膝蓋上,右手直接探到了寧霽塵的面前:「請宗主責罰。」
寧霽塵隨手扔了把小刀出來,肖深看了看,撿起小刀,朝著左腿就是一刀,鮮紅的血順著大腿流了下來。
慢慢在地上匯聚成了一小攤。
柳修文似乎被那鮮血刺激到了,倉皇的跑到前方來,跪在寧霽塵的面前:「宗主,宗主我錯了,我聽話,你別傷害肖大哥。」
肖深抬起頭,和寧霽塵對視了一眼,其中言語不必明說,二人皆知柳修文成了。
寧霽塵的聲音空靈,看著柳修文:「寧霽麒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柳修文抬起頭,緊緊的皺著眉,有什麼東西就這麼奔涌而出,一下又一下的刺激著他的腦袋。
歡脫得就快要跳出來了:「大皇子?」
寧霽塵點點頭:「謀逆案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修文跌坐在地:「大皇子沒有謀逆。」
寧霽塵的呼吸聲有些粗重:「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柳修文看著寧霽塵,那面具驚懼得瘮人,柳修文低著頭:「大皇子沒有謀逆。」
只見柳修文什麼都不說,只是不停的重複著一句話:「大皇子沒有謀逆。」
寧霽塵看向肖深,肖深拍了拍柳修文的背:「修文。」
柳修文驚恐的轉過身,又看到了那一攤鮮血,默默的開始講了他所知道的事情的來龍去脈。
直到天白的黑夜泛起了魚白肚,肖深攙扶著寧霽塵從屋裡出來,立刻就有人進去將裡面的一切復原。
柳修文已經沉沉的睡去。
寧霽塵以今日身體不適特請了假,聯想起沈相的所言,還有沈謙修的陳罪書,還有幾個大人找一找,這件事就算是完成了一半。
一步一步的挪到南綰的院子裡時,南綰正倚在貴妃榻上讀書,貴妃榻的邊上坐著兩個孩子,正聽著南綰讀的書搖頭晃腦。
「子不教,父之過……」
嬌憨的模樣引得屋內的眾人皆開懷,好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寧霽塵走上前,屋裡的眾人看見寧霽塵,連忙行禮,南綰直起身子,看著寧霽塵的臉色有些不好,對著眾人揮了揮手。
下人全部退下,屋裡一時只剩下寧霽塵和南綰。
南綰坐直了身子,想將鞋子穿上,寧霽塵不由分說的上前來將南綰按在了貴妃榻上,用手護著南綰的頭,南綰嚇了一跳:「殿下……」
寧霽塵的聲音含糊不清,只是緊緊的將南綰扣在自己的懷裡,直接脫了靴子躺上了貴妃榻。
這貴妃榻一個人躺著有些大,兩個人躺著就有些小了,寧霽塵本就手長腳長的,此刻腳都漏了半截出去,乾脆就直接將腿跨在了南綰的身上。
小半個身子將南綰壓得喘不上氣來,南綰推了推寧霽塵,寧霽塵卻將南綰摟得越發的緊了。
「殿下……」
寧霽塵拉長了尾音「嗯~」,帶著股子不情不願。
南綰不住的大口呼吸,知道寧霽塵的心情不好,但她真的快被壓死了,寧霽塵或許是感覺到了。
調整了下姿勢,南綰大半個身子都掛在寧霽塵的身上,人還枕在寧霽塵的懷裡,但總歸是舒服了很多。
「綰綰……」
南綰抬起眼眸,才看到寧霽塵的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些許淚花。
「嗯?」
寧霽塵低下頭,正好和南綰的視線撞在一起:「你說,真的會有不愛孩子的父母麼?」
南綰一時不知道如何說,會有的,但是也分人,就像皇家,皇帝愛長子,百姓愛麼兒。
南綰湊上前,在寧霽塵的唇角印下一吻:「殿下不是早就知道了麼?為何現在卻這般難過呢?」
寧霽塵的聲音隱隱帶有哭腔:「本王一直以為,父王只是不喜歡本王罷了,其它的,他還是喜歡的,你知道麼?大哥,所有的恩寵,都是獨一份的,但是當你突然發現,那些個恩寵都是附加在你身上的枷鎖和計謀,就連恩寵都充滿了算計。」
南綰低下頭,手從寧霽塵的腰上穿過去,撫摸著寧霽塵的背,這些東西,在皇家看來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麼?
算計也好,恩寵也罷,無非都是皇家籠絡人心的一種手段罷了,寧霽塵看不清的,無非是覺得父子之間,夫妻之間,大抵是情占上頭。
但是最近明白了過來,不是的,占上頭的都是利。
「殿下,別想這些了,若是你想收手,隨時都可以收手的。」
寧霽塵清了清嗓子:「若是本王想收手,早就可以收手了,何苦要等到現在呢?本王只是在想,為何就非要走到現今的地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