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你看這柳枝綠不綠

  片刻後，宋玉拿著薄薄的一個信封回來，丟給了袁放。

  袁放抽開裡頭的紙張看了一眼，露出滿臉笑容。

  「好兄弟，改日請你去鴛鴦樓吃一頓。」

  「滾吧，我欠你那一頓吃的？」

  袁放行動迅速，夜半時分就帶了人馬摸進王院判的府邸，把他套著麻袋綁了出來。

  王院判年事已大，猛的被幾個黑衣人擄走，心裡簡直要嚇破了膽。路上被一路扛著，頭昏腦脹，到得袁府裡頭剛被放下，便彎腰吐了一肚子酸水。

  「好漢饒命，我有錢，有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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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弓著腰，兩手撐住膝蓋低頭嘔吐，並不敢抬頭看眼前的人。聽說萬一綁匪沒有蒙面巾，看見他的臉便是死路一條了。

  袁放冷笑一聲，捏了嗓子把音調壓細。

  「看看這是什麼？」

  一張發黃的信紙被遞到跟前，王院判顫抖著手接過，剛掃了幾眼便面色大變。

  掌握了自己這麼多年前的罪證，不是錦衣衛便是東廠，再加上剛剛這人的嗓音。

  王院判只感覺膝蓋都軟了，他趁勢跪在地上，一個頭磕在地上，把背弓的跟蝦米一般。

  「公公饒命，公公饒命，廠公大人有什麼吩咐，小人萬死不辭。」

  袁放見他誤會，順水推舟的冷哼一聲，把嗓音捏的再細一些。

  「近來宮裡那張避子湯的方子，你都給誰了？」

  王院判有些茫然，避子湯？避子湯的方子滿大街多的是，宮裡的也沒有什麼稀奇啊。東廠就為這個事情找他？

  轉念想了想，心中猛的驚出一聲冷汗！是那張方子，該死的，果真出事了！

  「微臣，微臣只給過丹陽郡主。」

  王院判抖如康篩，丹陽都懷孕了，所以她也沒有給鎮國公用吧？應該不會有什麼大麻煩吧？

  袁放滿腦袋問號，怎麼又扯上丹陽郡主了？她一個女子要這湯藥做什麼，給常平下的，可如今不是已經懷孕了嗎，搞不懂。

  「你再想想，我只給你一次機會。」

  王院判一愣，咬咬牙，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家孫女害袁放一家的事情說了。

  「公公，這都是家宅之事，微臣，微臣也是沒有辦法啊。」

  袁放捏著拳頭，上前就給了他一腳，一頓拳打腳踢，命人裝回麻袋提回去了。

  後頭如何收拾大伯一家，自然由袁尚書操心。袁放翻來覆去的，腦子裡時不時想到丹陽郡主的事。

  他素來是個直腸子，又一根筋，肚子裡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便把事情告訴了袁齊。

  「弟啊，你說這到底是什麼意思，丹陽郡主要那藥做什麼？咱們常將軍該不會有危險吧！」

  袁齊有些傻眼。

  「沒有用在常將軍身上，自然是用到別處去了！這些皇室女子，向來作風大膽，常大哥娶她真是倒霉！」

  「什麼！她竟敢給將軍戴綠帽子！」

  袁放瞪大眼睛，猛的一拍桌子，便要去找常平說這事情。

  袁齊頭疼的拉住他。

  「大哥，這是人家的私事，你參合進人家夫妻裡頭，往後常大哥如何面對你？

  丹陽郡主以往再荒唐，如今也懷了他的孩子，你就把這事爛肚子裡吧！傳揚出去，只會損了常大哥的顏面。」

  「難道就這麼算了？」

  袁放不甘心，可袁齊說的有道理。如今他們兩人已經成婚，孩子都有了，自己去常平面前提，只會傷了他男人的尊嚴。

  他嘴上不說，在常平面前的舉止，卻日漸怪異起來。

  「常將軍，你看這柳枝，綠不綠？」

  常平：？

  「你看這湖水，綠不綠？」

  常平皺眉：「阿放，你到底想說什麼？」

  袁放懊喪的低下頭。

  「沒什麼，常將軍，秋獵守衛工作是御林軍的活，再不濟還有宋玉那班錦衣衛，怎麼還叫上我們五軍營了？」

  「如今朝堂不穩，又是聖上第一次出京，小心一些沒錯。」

  木蘭圍場距離京城有五百多里路，每年秋季，皇帝帶著妃嬪和王公大臣前往圍場秋獵。

  秋獵能跟著去的大臣，要麼品級高，要麼是這幾年有些功績的臣子。尤其是武官，若是在秋獵中表現好，得了皇帝的青眼，回來加官晉爵的不在少數。

  因此秋狩的消息一出，豪門大戶裡頭的婦人們顯見的都忙碌了起來。

  前幾年朝政吃力，先帝身子又弱，已經連著多年不辦秋獵。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這樣的機會，各府的太太小姐忙著買全布裁衣，挑選首飾，連帶著布帛的價格都漲了一成。

  溫府里，溫如實令人從馬車上抬下幾匹綢緞，送到蘇桃的房裡。

  「婉兒，這是上好的流光錦，拿去做裙子最合適不過。」

  蘇桃失笑。

  「如實哥哥，這幾日你都往我這送了多少東西了。不是衣料便是首飾，我如今已經是個婦人，用不著這樣打扮。」

  「胡說，秋狩機會難得。我們婉兒年輕貌美，打扮起來不知有多好看。到時候若是有合適的人家，也好相看相看。」

  「我沒有那個心思，好好把如意養大便成了。」

  蘇桃斂去笑意，抬手在那些錦緞中翻找了一陣。

  「去秋獵，還是得做幾身胡服才好，穿裙子行動太不方便。」

  「都由你。」

  溫如實抬手撫了撫她的鬢髮，又小聲叮囑幾句，便離開了。

  等他一走，溫夫人席慕青牽著一個八九歲，梳著雙丫髻的小女孩走了進來。

  看見桌子上的那幾匹流光錦，席慕青臉色一沉，眼神晦澀不明。

  她壓下心底的酸澀，努力揚起大方得體的笑容。

  「蘇妹妹，我帶瑩兒來找你玩，你這是要做衣裳？」

  「嫂嫂，快坐。」

  蘇桃熱情的親自端了茶，席慕青和溫如實年幼便相識，也算是青梅竹馬。她性子溫和，模樣脾性樣樣都好，只一點，愛拈酸吃醋。

  往日她還是周婉時，席慕青便經常對她橫眉豎眼的。如今她不過是溫如實的義妹，又生的這樣年輕貌美，她看蘇桃就更不順眼了。

  要不是蘇桃是個生了孩子的婦人，上頭又有溫老太醫壓著，席慕青早就要鬧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