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命運輪迴

  白嘉致瞳孔猛的一縮，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幾枚滾圓的炮彈呈拋物線一般高高飛起，而後落到他身前。

  「轟隆！」

  震耳欲聾的響聲傳來，白嘉致好像看見自己的手臂飛了起來，他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火炮！大夏人有火炮！」

  炮彈落在自己軍營中，大家才親身體會到這些火器有多麼可怕。彈片四濺，附近的人都被飛濺的鐵片掃成了篩子。前頭的士兵嚇破了膽，拼命的朝後退去，蜂擁擠壓踩踏，還未等大夏軍隊出擊，廣陽軍就亂成了一團。

  撫州城門大開，大夏將士趁此發動攻擊，黑雲一般的騎兵自裡頭衝出。鐵蹄之下，哀嚎聲一片。廣陽軍向南一路逃竄，折損了三萬兵馬在此，才堪堪止住頹勢，組織了幾次像樣的返攻。

  陸雲景一路搜羅散兵，規整軍隊，一時間竟顧不上蘇桃。

  此時大軍已在離撫州城三十里開外的地方安營紮寨，蘇桃左右四顧，見軍中一團忙亂，連往日跟著她的幾名親兵也不見了蹤影。她心臟怦怦亂跳起來，常平若是此戰得勝，燕軍向南奔逃都來不及，陸雲景應當也顧不上江寧府城裡頭的小北幾人吧？

  蘇桃熬到天黑，四周陸陸續續的燃起篝火。她尋了身男子的衣袍，褪下頭上所有的釵環，簡單梳了個男子的髮髻，便趁著夜色鑽出營帳，就想趁亂離去。

  

  「蘇姑娘往哪裡走？」

  蘇桃身形一僵，緩緩的轉過身，只見白秋陽眯著眼站在帳外，一副守株待兔的模樣。看到蘇桃轉過身，他朝一旁的陸昊拱了拱手。

  「王爺，便是此人，她同常平交情匪淺，我在嶺南時便看出來了。」

  陸昊上上下下打量她幾眼，這是小景身旁的女子，此時一身男裝，仍可見容貌瑰麗，姿色過人。難怪連常平這等清冷之人都對她動心。

  「帶走！」

  蘇桃心裡暗自嘆了口氣，乖乖的跟著陸昊走了。

  蘇桃被陸昊軟禁了，這幾日陸雲景在外匆忙奔走。兩方投鼠忌器，約定好了似的都不再使用火炮。反而擺開陣仗，真刀實槍在撫州前頭的空地上打了幾仗。

  常平帶兵果真是一絕，撫州軍在他手中不過幾月，已經鍛鍊的有模有樣。陸雲景同他交手幾次，半分也討不了好。戰況焦灼，眼見的糧草越來越少，陸昊心中著急起來。

  這日一早，陸昊帶蘇桃來到自己帳里，派人給她穿上華麗的女裝，梳上精緻的髮髻。

  「蘇姑娘，去見心上人，可不能馬虎了。」

  蘇桃如木偶一般，任由一旁的侍女裝扮，陸昊走上前，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長的果真標誌，只不知蘇姑娘的心上人，到底是常平，還是我那傻弟弟呢？」

  蘇桃別過臉去，嘴角微微勾起，語帶譏諷。

  「怎麼，堂堂的鎮北王世子就這點本事？當初你爹打不過常平，挾持了他未婚妻在城門前。你這是也想學他了？果真有其父必有其子。」

  陸昊勃然色變，狠狠一巴掌抽在蘇桃臉上，將她頭上的幾根髮簪掃了下來。

  「賤人！倒是牙尖嘴利！」

  被蘇桃說中心事，他心中卻也有些打鼓，常平那人，當初面對周婉都能眼睛不眨的射出一箭。如今這女子不過一個村姑，兩人感情想來也深不到哪裡去，常平若是並不在意她，該如何是好。

  「王爺，當初常平為了她，可是命都不要了。這女子對他定然極重要，咱們索性試一試，若是常平真為她猶豫不決，也能趁此亂了大夏的軍心，咱們橫豎都沒有什麼損失！」

  白秋陽在一旁插嘴，陸昊臉色陰沉的點點頭。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了，再這樣打下去，後頭還得分出人馬去劫掠周邊的糧草。

  「先去把小景支開，把她押到陣前。」

  兩旁是黑壓壓，盔甲森然的軍陣。四匹高大的黑色駿馬打著響鼻，拖著一輛莊嚴的戰車，緩緩駛到陣前。

  車上，蘇桃一襲月華裙，黑髮如雲，在日光下美的不可方物。陸昊手裡拿著一把匕首，正抵在她腰間。

  「哈哈哈哈，陸世子，怎麼，打不過，這是要使美人計了？」

  大夏的軍隊鼓譟起來，前方將領嗤笑出聲，四面八方的士兵們配合著喧譁大笑。

  「廣陽要投降了！」

  「趁早回家種田去吧！」

  陸昊黑沉著臉，將匕首用力的往蘇桃腰間一抵。

  「讓常平出來說話！」

  過得片刻，前方的軍陣迅速左右分開，讓出一條小道。

  一匹高大白馬昂揚走出，它頸間綴著紅纓，批了銅甲。常平端坐在上頭，他穿著鑲銀壽麵鎖子甲，戴了九曲銀盔，脊背挺直，英武不凡。

  「陸昊，可是來投降的？」

  輕鬆的調笑聲戛然而止，常平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戰車，手心用力的握緊韁繩，手背上青筋暴起。

  「常平，你帶兵退出撫州。」

  「哈哈哈哈，青天白日的，陸世子這就做上美夢了？」

  常平身旁的一眾副將仿佛聽見了什麼不可思議的笑話一般，眾人紛紛擺出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這陸昊莫不是快輸瘋了？

  「常平，沒聽到嗎？」

  陸昊將匕首橫在蘇桃頸間，只輕輕一壓，雪白的肌膚上就有一絲鮮紅的血液滑落。

  常平冷冷的看著陸昊，心中冰涼一片，手指顫抖的幾乎握不住韁繩。

  命運輪迴，時隔十二年，相同的選擇再一次擺在他面前。

  是要心愛的女人，還是要他心中的家國大義。

  曾經他選了後者，為此寢食難安，痛入骨髓，本以為餘生都要在黑暗中度過。命運卻大方的饋贈給了他第二次機會，可他萬萬沒有想到，伴隨這次機會的，是如此殘酷的抉擇。

  「陸世子。」

  常平嗓音乾澀的開口，手背用力到發白。

  「換個要求，其他的我都可以答應你。」

  「常將軍！你在說什麼！」

  身旁的副將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一個個傻愣愣的看著常平。

  「不過一個女人而已！常將軍！你可別上他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