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們時間不多了

  林星文坐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一副為難的模樣。

  「葛兄，陸大人那兒我們也攀不上啊，就我那一份，還使了好大勁，走的裴統領的路子。再去要一份，我在裴統領那兒可沒有這般大的臉啊。要不這樣，你再加三千，六千兩，六千兩我去裴統領那兒試試看。」

  「嘶——林星文，你搶錢那！」

  「葛兄，那藥可不是每日都有的，一天一個價格，你既捨不得銀錢，便再出去打聽打聽吧。」

  林星文有些不屑的揮了揮手，正要把那姓葛的打發了，林府的管家突然滿臉著急的沖了進來。

  

  「少爺，裴統領來了。」

  葛韓瞪大了眼睛，林星文竟然沒有吹牛，他家果然同裴統領有交情。林星文見他那樣，有些得意的晃著身體站了起來。

  「林公子，跟我走一趟吧。」

  裴壽冷著臉，懶洋洋的抬了抬手中的佩刀。

  一旁的葛韓忙迎了上來，「裴統領，我是星文的好友，你看那解藥能賣我一份嗎？」

  裴壽沉默的看他一眼，有些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帶走。」

  「噯，裴統領，等等啊，裴統領。」

  葛韓看著裴壽離去的身影，重重的跺了跺腳，這姓裴的果然不賣其他人的面子。罷了罷了，六千兩便六千兩吧，怎麼都還是父親的性命要緊一些。

  「裴統領，咱們這是要去哪裡啊？」

  林星文小心翼翼的跟在身旁，見後頭一長溜的官差，心裡猛然浮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去府衙，陸大人想見你。」

  陸大人？我一介商戶，陸大人怎麼會想著見我呢？林星文壓下心中的疑惑，跟著裴壽到了府衙。

  幾人七彎八拐的穿過幾座院子，竟來到了一間囚室。門一關，牆上密密麻麻的掛滿了刑具。

  林星文嚇了一大跳，臉色刷的一下變的煞白。

  「裴統領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哥幾個，好好招呼一下。」

  一頓鞭子之後，林星文昏了過去，裴壽有些不屑的冷笑一聲。

  「這身子骨也太弱了。」

  他拍了拍手，一旁的侍衛拿了桶冷水將他潑醒。

  「林星文，你對樓明達下的是什麼毒？」

  林星文趴在地上，手指頭微弱的動了動，沒有回答，仿佛還在昏迷當中。

  「拔幾根指甲讓他清醒一下。」

  刷的一聲，林星文光速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滿臉驚恐的看著裴壽。

  「我沒有對他下毒，他是我的至交好友，我怎麼會害他呢。」

  「我再問最後一遍，你給樓明達下的到底是什麼毒？」

  ***

  過了一陣，裴壽來到偏殿尋陸雲景回話。原來樓明達學業優異，他將從小到大的讀書心得和文章揣摩都記錄在一本筆記里。

  林星文自翻閱那本筆記後，便一直念念不忘。考試臨近，樓明達自己整日要翻看，便不再將筆記借給他了。

  林星文一來嫉妒，二來想藉此將那筆記搞到手。就尋了毒藥下在樓明達的飯菜里，還故意找了道士來府中做法，好掩人耳目。

  「可惡，竟有這樣歹毒的人！」

  蘇桃義憤填膺的一拍桌子，陸雲景瞧著倒冷靜的很。他無動於衷的捧著手裡的茶盞，輕輕將茶蓋自水面上拂過。

  「哪來的毒？」

  「說是嶺南陳家給的一味秘藥，林星文的嫡親姐姐嫁在陳家，他們往來甚是密切。」

  怎麼又是陳家，朱珠之前是不是說，南離道人也是陳家的一位管家介紹給她的？

  「什麼秘藥？」

  裴壽抬眸想了片刻，似乎那藥的名字有些拗口。

  「七星海棠，服這毒藥的人會一日比一日虛弱，纏綿病榻。等時間一久，身上就會陸續長出紅瘡，最後全身內外，五臟六腑一齊腐爛而死。」

  話音一落，陸雲景便緊緊捏住了手中的茶盞，他艱難的轉過頭同蘇桃對視一眼，兩人眼中均掀起滔天駭浪。

  竟然是七星海棠！難怪當初蘇桃把不出樓明達的脈。

  七星海棠初發作時，無跡可尋，只緩慢的破壞人的元氣。等到毒入臟腑，皮膚上便會出現紅瘡，將人變的面目全非。

  陸雲景當初得了七星海棠，日日用名貴的藥材吊著續命，直到蘇桃替他解毒。

  七星海棠是一味極難得的毒藥，海棠通常只有五瓣，但長在陽光極盛，地勢高絕的地方，便有可能產生變異，生出七瓣來。這藥只能從南方的高山懸崖之上去尋，基本培育不了。

  「小景，陳家會是當初害你的人嗎？」

  「時間過去這麼久，查起來有些難度。」

  陸雲景有些失神的垂下眼眸，腦中閃過一幕幕他絕不想再回憶的畫面。

  「好噁心啊，我看見他的臉就想吐。」

  「醜八怪，你怎麼不去死！」

  一雙手溫柔的拉起他。

  「小景不是醜八怪，他只是生病了，小景，娘親帶你去京中治病。」

  當時他懷著滿腹希望，跟她到了京都，誰料一入京，她就毫不猶豫的拋下他，轉頭跟另一個男人跑了。

  對她來說，他是什麼呢？只是她能脫離父親，進入京城的工具嗎？

  「小景，如果七星海棠就是鼠疫的解藥，咱們要去哪裡尋啊。」

  蘇桃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上，眼中希冀的光芒一點一點暗了下去。原以為一步步走到如今的情況，總算是能找到了解藥，誰知前頭竟是絕路。

  「找不到也得找，今日接到公文，鼠疫已經蔓延至湖廣府了，聖上雷霆大怒，太醫院如今也在想法子。」

  陸雲景放下手中的茶盞，長長的嘆了口氣。

  「阿婉，我們時間不多了。」

  是啊，感染鼠疫的人一日比一日多，隔離營已經裝不下了。每天都有數不清的老弱病殘之人扛不住鼠疫的病毒，咯著血死去，城中如今連棺材都成了緊俏貨。

  義莊那邊，焚燒屍體的火光整日整夜沒有歇過，柴火都不知用掉了多少。

  想到感染了鼠疫的人那些絕望的面孔，蘇桃捏緊了拳頭。

  「小景，你發公文，高價收七星海棠。再派幾個人給我，我一座一座山頭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