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別把她吵醒了

  常平回來了，他沒死？

  陸雲景驚怒交加，眼前的紅痕慢慢放大，上頭仿佛都是常平嘲諷的笑意。

  「你叫陸雲景啊？整日跟在我們身後做什麼，婉兒，走吧，我帶你去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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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平，他是我弟弟，你對他好一點啦。」

  「嗤，什么弟弟哥哥的，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你等等我啊，那個，阿景，你先回去吧昂，我改日再來尋你。」

  改日又改日，只要常平出現，阿婉就再也看不見他了。他為什麼要出現，他為什麼還不死！

  「阿婉，他殺了你啊，你都不恨他嗎？」

  陸雲景紅著眼眶，顫抖著伸手撫上蘇桃圓潤的肩膀。蘇桃有些難堪的低下頭，內心湧上一些羞憤和狼狽。是啊，常平殺了她，她卻一點也恨不起來，在世人眼裡，是不是很可笑啊。

  「對不起，小景，我沒辦法恨他。」

  陸雲景有些失控的將她抱在懷裡，重重的把她的頭按在心口處，阿婉，你聽啊，它是為你跳動的。這一輩子，你能不能回頭看看我啊，看看我好嗎？

  蘇桃感受著陸雲景堅硬溫熱的懷抱，有些沮喪的嘆了口氣。這就是家人吧，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阿景是在心疼她。

  她伸出手回抱住陸雲景，伸手安撫的拍著他的後背。

  「小景，你別擔心了。常平其實對我很好，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在我這裡過不去，他敢傷害你，永遠都過不去。」

  陸雲景將頭抵在蘇桃的發頂，嗓音悶悶沉沉，仿佛隔著遠山。蘇桃心中又酸又軟，她無奈的嘆口氣，將臉埋在陸雲景的胸口。

  兩個都是她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等時間久了，小景也許慢慢就能接受了吧。

  **

  窗外天氣陰沉，過了一陣，淅淅瀝瀝的下起雨來。親自送了蘇桃出門，陸雲景讓人去將在蘇桃院中伺候的婢女叫了過來。

  「陸大人。」

  婢女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你這幾日伺候姑娘，都沒發生什麼異常嗎？」

  婢女想到自己經常偷偷在廚房打盹，頓時嚇的渾身發起抖來。

  「大人，沒有，並沒有什麼異常啊。」

  「今日早上呢？」

  婢女呆了片刻，早上？昨晚陸大人在此留宿，早上還能有什麼異常。想到蘇桃卷在手裡的被子，婢女一驚，忙不迭的磕起頭來。

  「大人，奴婢進去的時候蘇姑娘自己已經把床鋪收拾好了，並不是奴婢躲懶啊！還有那浴桶，昨晚蘇姑娘泡的晚了，是她讓奴婢第二天一早才去收拾的，奴婢不敢擅自做主啊！」

  陸雲景重重的捏住椅子把手，修長蒼白的手指上，骨結處泛起一陣淡淡的青色。他緊緊的閉上了眼眸，過了好一會才睜開。

  「拖下去，杖斃。」

  「大人——大人饒命——奴婢都說，奴婢之前在廚房睡著了幾次，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大人饒命啊——」

  婢女哭喊掙扎著，被一旁的侍衛捂了嘴巴拖出去了。外頭漸漸安靜，只有雨滴「滴答滴答」打在屋檐上的響聲。

  天色慢慢暗了下來，陸雲景一動不動的坐在椅子上，恍若一座雕像。到得某一刻，天徹底的黑了，所有的光線倏然消失，將他裹挾在一片濃重的黑暗之中。

  「幾時了？」

  黑暗中，低啞暗沉的嗓音傳來，仿佛含著沙粒一般。

  「大人，亥時了。」

  裴壽弓著身體，在夜色中大膽的抬著頭打量陸雲景，平素恭敬的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同情的神色。

  「備轎。」

  轎子在夜雨中快速的穿行，到得一座精緻的小院門外，緩緩落了下來。裴壽正要去叫門，陸雲景抬手制止了他。

  「把所有的暗衛都抽調過來。」

  說完，他自己當先從牆頭躍了進去。到得蘇桃房門前，陸雲景忽然又有些猶豫起來。他握著門上的銅環，躊躇片刻，始終不敢推進去。

  秋雨打在身上已經有了些涼意，不過片刻，他身上就濕透了。陸雲景一掀衣袍，在門口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陸雲景渾身濕透，髮絲上的水珠順著睫毛滴落，眼前的一切都好像被放大了。

  「沒想到常將軍還有喜歡做梁上君子的愛好。」

  一聲好聽的輕笑傳來，常平閒庭信步一般，自陰影中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那你呢，陸大人半夜坐在人家門前，又是什麼特殊愛好？」

  「常平，你不該活著，更不該來找她！」

  陸雲景扶著門柱，緩緩的站起身。今夜無風無月，院中只有一盞昏昏的宮燈，照亮了旁邊一尺範圍。雨絲在燈光的映照下，仿佛跳動的金線一般。倏然間，那金線裡頭混雜了幾縷一閃而逝的銀光。

  常平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表情波瀾不驚。

  「換個地方，別把她吵醒了。」

  「嗤，你倒是會裝模作樣。」

  陸雲景嘴角勾起，眼露譏誚，卻依言揚起了手，兩隊暗衛收到他的指令，默默的收了刀，靜默的站到他身旁。

  兩人對視一眼，一前一後的騰上屋頂，陸雲景身後齊刷刷的跟著兩隊暗衛，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翌日一早，蘇桃伸個懶腰打開了房門，見一位面生的婢女來伺候，蘇桃有些疑惑。

  「喜兒呢？」

  「喜兒經常躲懶，陸大人將她調走了。」

  「明明伺候的挺好的，阿景就是多事。」

  蘇桃嘆口氣，搖了搖頭。昨晚對著樓明達那張紙條苦思冥想一夜，倒真被她想出一個新的思路來。若那象谷解不了鼠疫，有沒有可能，是樓明達身體裡本身有的一味毒，能解鼠疫呢？

  若是他當初並不是生病，而是中毒，那他借宿的林家，就很有嫌疑了。

  越想越感覺有可能，蘇桃雙眼發亮，興沖沖的就趕到了府衙。

  「小景呢？」

  「姑娘，陸大人今日身體不適，正在臥床休息。」

  「生病了？」

  蘇桃有些意外，昨日明明還好好的，她匆忙來到陸雲景的房間。只見他臉色通紅的躺在床上，頭上放了快白色的斤帕，看樣子竟是發起了高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