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你到底是誰

  不能喜歡你！他說不能喜歡你！不是不喜歡，這傻子，他分明就對自己動心啦！蘇桃心內仿佛盛開了絢爛的煙火，？完全的情動涌在心頭。蘇桃強忍著羞意，手指頭繼續作亂，怯生生的抓握住周念的手指，將自己纖細的手指一根一根卡入他的指縫中。

  「為什麼不能喜歡啊？周念，我很喜歡你，你好好跟我過日子，好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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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念赤紅著雙眼，漆黑的眼眸中點點碎光閃動。

  「蘇姑娘，我們不可能的。我此生，絕不會做對不起婉兒的事。」

  蘇桃看著周念痛苦悲切的模樣，只感覺一顆心仿佛被放在油鍋上煎。免密的心疼湧出，她心裡軟的不像話。

  「常平，當年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何會在這裡啊——」

  蘇桃顫抖著撫上周念的眉眼，疼惜的想要撫平那擰成川字的眉頭。

  周念渾身一僵。

  酒意隨著旖旎一同消散。

  周身寒意上涌，心臟如墜冰窟。

  蘇桃她，究竟是何人！

  腦中電光火石一般閃過這些日子的畫面，蘇桃她會武，她識字，她會製藥，她刻意做自己喜歡的膳食，她的言談舉止，全然沒有半點村婦的樣子。

  額頭有細密的冷汗冒出，周念心臟劇烈的抖動，可恨自己在這山野鄉村過了幾年安逸的日子，竟喪失防人之心到如此地步。蘇桃是聖上派來盯他的？那蘇家是不是都有問題，他們一家在這潛伏了這麼久。聖上究竟意欲何為，姐姐死了，常家敗了，難道他還不肯罷休嗎？

  各種念頭飛快的閃過，周念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頭微微向後一仰，避開蘇桃溫軟的手指。

  「常平是誰，蘇姑娘認識他？」

  周念眯起眼眸，清亮的眸子閃著碎光，狀似不經意的看著蘇桃。

  蘇桃一噎，該死，周念居然還防著我，看來還是不夠醉！這酒不行啊，她乾巴巴的笑了兩聲，收回手繼續給周念倒酒。

  「呵呵，他是我的一位故人，我剛剛不小心叫錯了。」

  「哦～是蘇姑娘很重要的人嗎？」

  周念不動聲色的端起酒杯，順手拿起一個空杯，斟滿了酒遞給蘇桃。

  「蘇姑娘陪我喝兩杯。」

  「啊？哦哦，他啊，他是我——是我一個朋友。」

  蘇桃緊張的接過酒杯灌了一大口，用以掩飾穿幫的尷尬。這酒入口甚烈，一入喉便像有一團火燒了五臟六腑。蘇桃咳嗽幾聲，苦著臉擺擺手，「這酒太烈了，我喝不了。」

  「蘇姑娘不願陪我嗎？也罷。」

  周念失落的垂下眼，將酒杯在指尖打了幾個旋轉，自嘲的勾了下嘴角。一縷墨發順著他的鬢角垂落，晃悠悠的滑過他稜角分明的下頦線。

  蘇桃心裡哀嚎一聲，認命的端起酒杯，這樣的周念，叫她如何拒絕啊！

  「不是的，我陪你，我陪你。」

  「咕咚」，又是滿滿一大杯，蘇桃吐了口氣，誇張的皺起臉。

  周念心底冷哼一聲，這細作倒是沒少下功夫，將周婉往日的樣子學了個十成十。想到之前自己心裡那絲不可言說的意動，周念惱羞成怒，他用力捏緊酒杯，手背上青筋暴起。

  不過幾杯酒下肚，蘇桃眼前的人便出現了重影。她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歪著腦袋，滿臉紅暈的看著周念。

  「怎麼有兩個周念？常平？周念？噫，常平和周念是兩個人嗎？」

  腦子裡混沌成一片，好像糊成了一團漿糊，又好像年久失修的車輪，咕嚕嚕的轉不動。蘇桃用力的搖搖腦袋，伸出兩隻手夾住周念的頭。

  「唔，你不要晃了，我頭都暈了。」

  「蘇姑娘認識常平很久了嗎？」

  「常平啊，我生出來就認識他啦！」

  蘇桃呵呵傻笑著，用指尖描繪周念的眉眼。溫熱的手指一一撫過他挺拔的劍眉，高挺的鼻樑，而後在形狀好看的薄唇上停了下來。

  「常平，你怎麼還是這麼好看啊。」

  蘇桃只感覺腦子好像蒙上了一團粉霧，呼吸急促，情難自己。她顫抖著抬起頭，四目交接，她眼波流轉，雙頰坨紅，一點一點的靠近周念的面頰。

  「啪！」

  周念毫不留情的伸出手捂住她的臉，將她朝後用力一推。蘇桃踉蹌幾步，跌坐在地上，歪著腦袋疑惑的看著他。

  周念冷笑一聲，生出來就認識了！看來是自小就培養起來，只為對付他的？十六年前，常家還沒有那麼顯赫，聖上看著同姐姐，倒還鶼鰈情深呢！天家果然無情，他和姐姐，都錯了。

  記憶翻滾，天邊濃煙瀰漫，遮蓋了眼前的城池。

  常平勒著韁繩，森冷盔甲上玄色的披風被西北的烈風拉扯的獵獵作響。

  「啪啪啪！」

  一名白面無須的內侍拍了拍手，尖細著嗓子贊道：「常將軍真是好功夫啊，還是陸大人有先見之明。咱家這神機營——總算沒有白帶來。」

  兩旁人群分開，一列士兵列陣而出，他們穿著黑色的鎧甲。每人手中都持著一把巨大的弩箭，那弩有一人高，弓弦是尋常的兩倍粗，需三人合力才能拉開。

  常平瞳孔驟縮，神機營！

  「姐夫——皇上他，就這麼想要我的命嗎？」

  常平苦笑，緊緊握住手中的弓箭，他身後的親衛四散，團團將他護在中間。

  「常將軍，皇上也不想的。哎，要怪，便怪你們常家，沒有教好女兒吧。」

  「李公公，同他說這麼多做什麼。皇后娘娘今年已經連殺三位懷有身孕的宮妃，天子這麼多年，除了賢王，膝下只有太子一人。若是再這樣下去，往後，這天下可就要改姓常了！」

  一位黑面莽服的中年男子冷哼一聲，揮了揮手，神機營列隊準備，緩緩將手中的巨弓對準常平。

  「胡說！我姐姐不是這樣的人！」

  常平皺著眉，一臉怒意的瞪著那莽服男子，「聖上要殺便殺，何苦給我常家潑這樣的髒水！」

  那太監嘆息一聲，拱了拱手，「常將軍，你也知道，咱家是最敬佩你的。當年鎮北王攻城，咱們這些人的命可都算你救的。若不是皇后娘娘這幾年實在太過，聖上他——也不至於此啊。」他滿臉惋惜的看著常平，甚至伸手抹了下眼角。

  「常將軍，你束手就擒，聖上念著往日情分，定會將你風光大葬的！」

  「我不信，我要回宮，我要見我姐姐，我要見皇上！」

  「神機營準備——」

  漫天的箭雨落下，常平不記得自己戰了多久，周圍的親衛死的只剩數十人。他們且戰且退，一直到大漠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