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私奔

  「你竟敢打我哥——」

  旁邊又有一個小男孩衝上來，常樹見勢不妙，也趕緊加入戰團。幾人滾在地上扭做一堆，旁邊的孩子們書也不看了，紛紛圍在一旁拍手叫好。

  「快住手！你們夫子往日便是這樣教你們的？」

  樓老夫人沉著臉，滿面怒容的站在一旁。她頭髮半白，因過於尖瘦臉上長了不少皺紋，看著比實際年齡大上許多。

  樓夫子平素教學生倒甚是寬和，學生們心底敬他卻不怕他。反而每次見了這個師娘，一個個便如老鼠見了貓一般。

  「師娘來啦！」

  伴隨著一聲大吼，滾在地上的幾個孩子慌忙站了起來，一個個垂著手，乖覺的站到牆根下。樓老夫人板起臉，擼了袖子快步走上來。

  今日家裡來了重要的客人，老頭子上了一節課便去招待客人了。叮囑她稍微來看著眼孩子們，誰料一個個竟在這打架。私塾離她家本就極近，若是這頭的吵鬧聲傳到家中，那位貴客還以為他們教的孩子都這般沒規矩呢！可不要耽誤了明哥兒的前程！

  「都給我老實說，為的什麼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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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手裡拿著藤條，麵皮繃的緊緊的，下垂的眼角嚴厲的盯著站成一排的孩子們。

  「什麼？蘇小北的姐姐跟著我們家明達去了府城？你聽誰說的？」

  柳老婦人皺起眉頭，心中湧出一股不真實的荒誕感。

  「我娘，我嬸子，我奶奶，還有我大伯娘，對門的花嬸娘，村里都在說呀。我——我沒有騙人。」

  樓小虎耷拉著腦袋，委屈的快要哭出來，師娘看起來一臉不信的樣子。可是他真的沒有騙人呀，大家都說蘇小北的姐姐跟小秀才私奔了。到時候那打熊的獵戶發現，還不知道要怎麼樣呢。

  想到此，樓小虎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抬起頭說道：「師娘，你們應該去跟明達哥哥說一聲，叫他先不要回來。蘇小北的姐夫可厲害了，聽說他打死的那人熊，像一座小山辣麼大呢！」樓老夫人蒼白著臉捂住胸口，手中的藤條滑落到地上，她此時也顧不得管這些了。忙扭過身就朝不遠處的那幾間青磚瓦房走去。

  這是樓街村賣雜貨的小鋪子，村里一手八卦消息的匯集地。這幾日農忙已過，有那些稍稍閒下來的便都湊在鋪子門口。在一棵大樟樹下乘涼，東家長西家短的嘮嗑。

  大家吐著瓜子皮，討論的熱火朝天，時不時還發出一陣鬨笑聲。待遠遠的看見樓老夫人顫巍巍的身影，幾人互相捅了捅胳膊，那議論聲便漸漸停了下來。

  樓老夫人面色一白，這幾日時常見到他們這般模樣。虧她還以為是這些長舌婦們敬重她，羞於在他們這種詩書人家面前嚼舌根。萬萬料不到，她們說的竟然是自家明哥兒！

  「大傢伙都嘮啥呢，我也聽聽。」

  樓老夫人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攏著手走到樹蔭下。

  「呵呵，我們說明哥兒呢。嬸子你真是有福氣，明哥兒這樣的人才品貌，俺們村打燈籠都找不著的。明哥兒——去府城了吧？」

  一位婦人轉了轉眼珠，將身子往前湊了點，試探的問道：「你們家裡人就沒有跟個人去照顧他？」

  其餘眾人紛紛豎起耳朵，身子坐的筆直，朝樓老夫人這邊微微傾著。瞧著就像一大片被風吹過的蘆葦，朝她這兒壓來。

  樓老夫人怒氣上涌，緊緊的抿住嘴唇。

  「翠娥，你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你有話不妨直說，不要在這裡拐彎抹角的。都是鄉里鄉親，我們明達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們整日背後這樣消遣他？」

  這話一說，那婦人登時就變了臉色。樓家一老一少都是秀才，在樓街村地位超然，不說村長，連鄉長都很是敬重他們一家，自己可得罪不起啊。

  她忙賠了個笑臉，伸手親熱的挽上樓老夫人，「哎呀，嬸子！看你說的，我們啥時候敢消遣明哥兒了！他那樣出色的孩子，說不定這次府城回來，就中了舉人哪！到時候可就是跟縣太爺平起平坐的大人物，你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敢編排他啊！」

  一席話說的樓老夫人眉目舒展開，她心下滿意，面上仍不顯，只淡淡的從鼻孔里哼了一聲。

  「那你們整日裡避著我到底在說啥？那個姓蘇的姑娘是怎麼回事？你一五一十說來，莫要瞞著我。」

  此言一出，大家齊齊一靜，紛紛尷尬的看向翠娥。翠娥也訕訕的抽出手，不自然的伸手將頭髮往後縷了縷。

  「這不是，前段日子，我和我男人去縣城，正好就撞上了嗎！」

  「撞上什麼了？哎呀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照實說！」

  樓老夫人素來是個急性子，此刻見翠娥吞吞吐吐的，心裡更是有了七八個不好的念頭。她伸手緊緊的握住翠娥的手臂，長長的指甲刮過翠娥的皮膚，「你快說啊！」

  「嬸子，我說了你可不要怪我啊！那日我親眼瞧見的，明哥兒和蘇桃站在一處說笑半天，蘇桃還去扯明個兒的衣袖呢！後來他兩個上了同一輛馬車走的，瞧著可親熱拉！」

  樓老夫人聞言，臉色一白，緊緊皺起眉頭，「這蘇桃不是聽說已經嫁人了？怎麼會同我們家明達認識？這到底怎麼回事。」

  「那起子狐媚子，怕就沒有她不認識的男人呢！」

  一位體格高胖的婦人吐了片瓜子皮，嘴角朝下一撇，不屑的翻了個白眼。這話一落，頓時打開了話匣子。村裡的婦人們有一個算一個，紛紛開始吐槽起蘇桃的風流往事。

  跟他們村的李賴頭掰扯不清，和樓街村的二流子樓彪也有一腿。再加上被縣太爺退親，又收了那朱員外的彩禮，結果轉頭嫁了個老鰥夫。成親沒幾日，現在竟然追著樓明達屁股後頭跑了！這一樁樁一件件，尋常女子便是攤上一件，都要羞死沒有活路了。偏她整日沒事人一樣，東奔西跑的，混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