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大戰河神

  那婦人似是已經絕望了，她發出一聲悽厲的哭喊，神智癲狂的搖著頭，跪下來緊緊扯住蘇桃的衣裙，朝她磕起頭來。

  「姑娘，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公子，你們發發慈悲，我知道你們是好心人。救救我的娃娃啊——」

  她鬢髮散亂，滿臉淚水，不斷的朝蘇桃和樓明達磕頭哀求。樓明達面露不忍，伸手將她護在身後，同船上的人對峙道：「無論如何，我不能將這孩子交給你們！」

  「什麼河神，不過一條大魚。你們在這逼我們，不如留著力氣，咱們合力將這大魚殺了。」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𝖇𝖆𝖓𝖝𝖎𝖆𝖇𝖆.𝖈𝖔𝖒

  「這位姑娘，你有所不知，這真的是河神啊。咱們溧水縣人也不是那等硬心腸的人，實在是怕了這河神了。」

  艄公苦笑一聲，將這河神的來歷娓娓道來。原來這溧水，江寬河深，內里有不知道多少年份的怪魚。大家都說這怪魚年老成精，能懂人言。每年都要宰殺不少牛羊獻祭沉河，數年前，有個小童失足落水。這怪魚吃了人肉，便惦記上了。每逢有漁船就出來作亂，官府派了衙役下網捕撈。說來也怪，每逢官府出來時，這怪魚就不出現。官府一走，仍舊掀風作浪，一年不知毀了多少漁船。

  眾人無法，只能商量著每年獻祭一名孩童給這河神享用，如此太平了幾年。獻孩童的家庭，官府補助三兩銀子，還能免去一年的徭役賦稅。農村裡的女娃娃不值錢，多少人還要排隊爭搶這獻祭名額呢。

  「哎，今年本已行過祭禮了，那龜孫非胡說八道，多賠一個娃娃進去。」

  艄公搖著頭，唉聲嘆氣。蘇桃同樓明達早已聽的目瞪口呆，樓明達氣的胸部一起一伏，緊緊捏著拳頭半晌。

  「這，這真是——荒唐！」

  「我瞧你們這溧水縣，真是沒有一個好男兒！各個貪生怕死，竟用孩童的命換取自己一時平安！」

  蘇桃柳眉倒豎，一張俊俏的杏臉因怒氣漲的通紅。她走了幾步，尋了兩個魚叉拿在手上，遞到樓明達手旁。

  「我偏不信了，樓明達，你拿著，咱們來會會這河神！」

  樓明達正憤怒著，此時聽見蘇桃樓公子也不叫了，徑直喚他的名字，分明透著一股格外的親昵。他只感覺心裡仿佛吃了一大口蜜糖，甜酥酥的浸到了五臟六腑。從胸腔中平白生出一股莫大的勇氣來，此時不說殺魚，便是去殺老虎豹子，他都不帶眨眼的。

  「好！蘇妹妹，你放心，有我呢！」

  蘇桃：……我們好像也沒有那麼熟啊。

  兩人各拿了一把魚叉，分兩邊站在船的兩側，探頭去看水中那怪魚的身影。那艄公見此，咬了咬牙，也探身拿了一把魚叉在手上，轉頭對著蘇桃道：「這位姑娘，你說的對，是我們膽小怕事。」

  蘇桃見此，露出幾分真心實意的笑容，她沖艄公豎了個大拇指，問道：「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我姓高。」

  「好，高大哥，我剛剛說錯了，你便是這溧水縣的好男兒呢！」

  艄公聞言，黝黑的臉上竟透出一絲紅暈，他忸怩的轉過身子，全神貫注的盯著河面看。船內眾人白著臉，緊緊抓著護欄交頭接耳起來。

  「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

  「就是啊，以為翻了這麼多船，就他們兩個厲害？這女娃娃真是！拿我們的性命開玩笑呢！」

  眾人議論幾句，卻到底不敢出言阻止，反正那幾人站在船邊。便是有什麼，受傷的也是他們，等河神把這對年輕男女都吞吃了，他們再去把那小娃娃丟河裡也來得及。船上漸漸靜了下來，只餘風聲雨聲，水浪拍打船壁的「嘩嘩」聲。

  過了片刻，船身往樓明達這邊稍稍一傾，他緊緊握住手中的魚叉，朝蘇桃比了個手勢。蘇桃頷首，她一手握著魚叉，一手抓住護欄，朝外探出半個身子，一大片黑色的鱗片從眼前滑過。蘇桃咬著牙，用盡渾身力氣，揮著魚叉朝鱗片狠狠的刺去。

  尖利的叉子刺破魚鱗，狠狠的捅進了魚身之中，那怪魚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用力朝船一撞。蘇桃被掀飛到河裡，只是幸好她一隻手仍舊牢牢抓著護板，船身激烈的搖擺，幾次都差點將她掀翻。

  「啊——你們快看——」

  眾人驚叫起來，原來那怪魚吃痛，終於露出了水面。這魚黑鱗尖鰭，一個巨大的三角腦袋，滿口鋒利的尖牙，只看一眼，便叫人渾身膽寒，四肢發顫。此刻魚嘴大張著，那尖鰭飛快的分著水朝前遊動，就要朝蘇桃咬來。

  「蘇桃——」樓明達肝膽俱裂，只感覺魂飛天外，他不管不顧的朝前撲過去，緊緊的拉住蘇桃的手臂將她往上提。蘇桃本就在拼命往船里爬，只是今日雨大，外頭船身滑膩不堪，她衣裙沾了水，只感覺身子沉沉的往下墜，很難使得上力氣。此刻樓明達一拉，她借力在船身上一蹬，終於上得船來。樓明達伸手抱住她，兩人滾了一圈才堪堪停下。

  那怪魚發出一聲憤怒的怪叫，一頭狠狠撞上漁船。樓明達伸手護著蘇桃，將她緊緊擁在自己懷中，後背狠狠的撞上了一根木椽。「嘶——」背後一陣劇痛襲來，他面色一變，緊緊咬著牙關，不叫出聲來。

  「樓明達，你受傷了？你沒事吧。」

  蘇桃抬起頭，隔著滂沱的雨幕，看著眼前白皙清秀的俊臉。樓明達聽到她關切的話語，低頭看著近在遲尺的嬌嫩杏臉，頓時身酥心軟，心慌意亂起來。

  「我——蘇桃——我沒事。」

  他結結巴巴的張口，背上痛的發麻，他卻渾然不覺。只感覺如今這樣抱著蘇桃，便是再挨上幾下也使得。

  「哼！不過一條魚，我就不信了！」

  蘇桃見他臉色慘白，分明是受了重傷。她只覺得一陣怒氣上涌，推開樓明達的胳膊，撐著手站起身子，就去尋旁邊的魚叉，要再同那怪魚一較高下。

  在角落裡找到魚叉，蘇桃伸手握住，沉著臉走到船旁。滂沱的大雨落下，在河面上激起密密的水花，蘇桃眯著眼，羽睫輕顫，眨去眼睛上方落下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