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殘屍

  接下來的半個月，蘇杏兒開始了慘無人道的悲慘生活。每天天剛亮就被蘇桃揪著起床，兩人一起提了鋤頭去那荒地里開墾。這地離後山近，地勢又高，裡頭有許多石塊，那些雜草的根莖也長的又密又深。兩人揮著鋤頭，一人鋤地，一人將石塊翻檢出來裝到簸箕里，再運到一旁累成一小段石頭牆。光是將這些石頭挑出來，就費了四五日時間。

  這日正值蘇小北兩人放假，幾人一大早的就被蘇桃提著耳朵壓到了後山上。此時那幾畝地看著已經平整了許多，很有點樣子了。

  「你們把那些雜草的根莖都挖出來，將大的土塊敲散，便是這樣，懂了嗎？」蘇桃彎下腰鋤起一大叢雜草，示範了一遍。蘇小北撅著嘴巴，將頭扭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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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姐，我是讀書人，怎麼能幹這個。」

  「喲呵，書還沒念幾日，倒學會假清高了。」蘇杏兒揪住蘇小北的兩邊臉頰，用力朝旁邊一扯。蘇小北不悅的拍開她的手，追著去打她，兩人鬧做一團。蘇桃嘆了口氣，正要教育他們一陣。前頭忽傳來了常樹的驚叫聲：「姐，這是什麼，快來看啊！」

  幾人一齊湊到他旁邊，只見常樹伸手指著地上。那泥地上是一個巨大的腳印，看著比吃飯的瓷盤還要大一些，也不知道是什麼動物留下的。蘇桃呆了一呆，只感覺這腳印有幾分面熟，前幾日後山上挖屍體的，是不是就有這個腳印？

  「嗚嗚，好嚇人啊，這是不是老虎啊？姐，我們回家吧。」

  「別瞎說，老虎的腳可沒有這般大。」

  蘇桃心下有幾分不安，她上輩子見的最大的動物也就是棕熊，好似也沒有這麼大的腳印，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她抬起頭四處打量了一圈，今日陽光熱烈，四周的雜草被她們清除了一部分，那道石頭堆成的矮牆就在不遠處。周邊一覽無餘，前方就是周念的院子，如果有那東西的身影，應當早就被發現了。

  「不用怕，咱們先幹活，小北，活幹完，晚上我讓杏兒給你做蛋黃雞翅。」

  「真的嗎？」

  想到蛋黃雞翅，蘇小北舔了舔嘴唇，總算肯乖乖的蹲下身去拔雜草。大家熱火朝天的幹了一日，直累的各個都直不起腰來。

  蘇小北不滿的嘟囔著：「姐，你都要嫁人了馬上，怎麼姐夫也不來幫忙啊。」

  「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哼，他一個獵戶還能忙啥，肯定每天在家裡躺著納涼。」

  蘇桃抹了一把汗，拍了拍蘇小北的腦袋。

  「好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咱們回去吧。」

  幾人提著東西往家裡走，剛穿過桃林，就看見前頭有人慌慌張張的往這邊跑，不遠處還有一陣哭嚎聲。

  「這是出什麼事了？嬸子，怎麼了？」

  那坐在地上披頭散髮大哭的正是住的離她家最近的李獻他媳婦，原來李獻到蘇家前頭的井裡來打水。天氣炎熱，他見後頭的桃林那桃子鮮嫩，就進林中去摘桃子吃，誰料半日不見回來。

  「我進去尋了半日也尋不到，莫不是讓狼給叼走了？我的娘哎，這可怎麼辦啊？」

  「嬸子，你別急，這林子也不大，李叔許是沿著林子到深山那頭去了。」

  蘇桃看了看她伸手指的方向，她們自桃林的東北處過來，那李獻卻是朝西北角走的，所以來時也沒遇見。

  「杏兒，你和小北去田裡多喊幾個人，讓大家都進林子去找找看，等會天黑了可就麻煩了。」蘇桃拉住常樹，帶著李獻媳婦一起朝林子裡走去。她心頭不安，一手緊緊牽住了常樹，一邊四處打量，林子裡影影撞撞，總感覺樹蔭里藏著什麼東西。

  此時已近傍晚，桃林中光線漸漸昏暗起來，蘇桃是習武之人，目力比旁人好一點。她四處逡巡一圈，瞳孔驀的一縮。

  「嬸子，你看那兒。」

  只見一株低矮的灌木旁邊，露出一隻男子的手，那手皮膚黝黑，又穿著藏青的衣裳，落在雜草地上並不顯眼。李獻媳婦眯著眼瞅了半晌，才找准位置撲了上去。

  「獻哥，你咋暈倒了，我喊你半天也不應，這是咋了啊？啊——」

  李獻媳婦用力一拉，只感覺手上一空，一截空蕩蕩的手臂被她抓了出來。那大臂處參差不齊，還往外滲著血液，她只看了一眼，就感覺渾身血液都衝到了腦子裡。

  「啊——啊——」

  她抓著那截斷臂，爆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尖叫聲，叫了幾嗓子，她眼睛一閉昏死過去。

  常樹見狀，把頭緊緊埋進蘇桃懷裡，蘇桃用手護住他，猶豫一陣，到底沒敢湊過去看。萬一那凶物還在裡面，她這麼湊過去可就是在找死了。原地等了片刻，村子裡的人陸陸續續喊著李獻的名字進桃林來了。蘇桃見有人圍過來，鬆了口氣，將剛剛的事情說了，又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李獻媳婦。

  李獻的大哥緊走幾步，將那截斷臂抽出來看了，這才哽咽著出聲：「這是我三弟的，他手上有一道疤，還是我倆小時候打架被我咬的。三弟，嗚嗚——三弟啊！」

  眾人又驚又怕，七手八腳的過來勸他，又有人去將李獻媳婦拉起，給她掐虎口餵水的。有那膽子稍大的，幾人一齊握著棍子，繞到那矮灌木後頭去看。過了一會，那幾人面色難看的走了出來，將一些破爛的碎布和一雙鞋子扔在地上。

  「後頭一地的血，你們莫要去看了，女人和娃子們都離的遠些。」

  大家又驚又怕，李家村平平安安幾十年了，何曾出過這等慘事。有人嚷著要報官，要去請村長。李賴頭的娘縮著脖子在人群里議論：「我早說了這林子有鬼，上次我家李來就被鬼吊在樹上，要我說，就得把這林子都砍了才好。」

  「你特娘的混說什麼呢，鬼有這麼好的牙口？這一定是被啥子野獸給咬了。」

  「就是啊，你們自己沒有栽桃子，就要把這林子砍了？這村里大半人的人都有份的，我看誰敢提砍林子的事兒。就是同我李大牛作對！」

  李賴頭他娘聽聞此言，悄悄的低下頭，不敢再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