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說媒

  蘇桃面色蒼白，一陣陣冷汗自額頭冒出，她魂不守舍的倚靠在櫃檯上。眼前忽黑忽白，不停的有眩暈的光暈從眼前閃過。

  「姐，你怎麼了，是不是中了暑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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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杏兒發現蘇桃的不對，擔憂的扶住了她的手臂。

  「我，我沒事。」

  蘇桃搖了搖頭，努力的想克制住情緒，她話一張口，卻哽咽出聲，斗大的淚珠從臉上滾落下來。

  蘇杏兒從沒有見人這樣哭過，面色平靜，眼淚卻像噴泉一般譁然湧出。她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的撐住蘇桃的肩膀。

  「姐，你怎麼了，你不要嚇我啊！」

  「這是怎麼了，快讓老夫看看，杏丫頭，你扶她到一旁坐下。」

  程大夫緊張的指揮著杏兒將蘇桃扶到一邊，伸手探了探她的脈搏，只感覺她呼吸急促，心跳如鼓，手腕處觸手冰涼，渾身冷汗如漿。

  他診了片刻，取了銀針在她肩上幾處穴位扎了，又讓人拿了一碗石膏粉熬成白虎湯，讓杏兒灌了下去。

  過得片刻，蘇桃只感覺血氣不再上涌，眼前也不模糊了，她長吁一口氣，對程大夫道謝。

  「你這是前幾日感染了風寒，又中了暑氣，兼之氣血攻心，引起的陽明經疾症。很是兇險，往後可要小心一點。」

  「氣血攻心？」

  蘇杏兒呆怔的重複了一遍。

  「是啊，桃丫頭最近可是有什麼不快之事？你們年輕人啊，肚腸要放寬一些，莫要鑽了牛角尖。」

  程大夫對蘇桃原本要做妾之事也有所耳聞，此時只以為她是因著嫁不了縣太爺而心生憋悶。他搖了搖頭，有意寬慰幾句，年輕姑娘眼皮子淺，做妾哪裡是什麼好福氣喲。

  「多謝程大夫，我曉得的。我想回家了，杏兒，我們回去吧。」

  蘇桃此刻心神大亂，她腦中一團亂麻，嘴裡胡亂的敷衍著，根本毫無心思。

  蘇杏兒低低應了一聲，孫二將那袋子川穹賣得的銀兩奉上，她連銀子都來不及數，隨意看了兩眼就塞入懷中。出門去雇了輛牛車，攙著蘇桃回去了。

  蘇桃魂不守舍的回到家中，一連過了數日，才終於從這個巨大的打擊中回過神來，漸漸接受了常平已逝的現實。

  「杏兒，你在吃什麼，給我也端一碗。」

  「唔，姐，這是我做的冷淘，用井水過啦三遍，吃一碗透心涼，可舒服啦，你快嘗嘗。」

  蘇桃端過瓷碗，只見碗內堆了滿滿一碗素麵，上頭蓋著切的細細的胡蘿蔔絲，黃瓜絲，銀白的豆芽，炸的酥香的花生米，還有一勺不知道什麼做的肉醬，看著五顏六色的，就很有食慾。

  她將醬拌均，夾了一筷子冷淘放入口中。麵條筋道爽滑，豆芽嫩脆，黃瓜清鮮，花生酥脆。那醬咸香可口，吃著令人胃口大開，便是連她這種素來不重口腹之慾的人，都情不自禁的吃完了一大碗。

  「味道不錯。」

  「是吧？不是我吹，我做菜真是天賦型選手，腦子裡想一想，做出來就八九不離十。」

  蘇杏兒砸吧著嘴，端著碗湊到蘇桃旁邊坐了，小心翼翼的看她一眼。

  「姐，你總算是肯吃東西了，你這幾天咋了？跟丟了魂似的，娘還以為你又被周念欺負了，說要找他拼命去呢。」

  「周念？這關周念什麼事啊？」

  蘇杏兒撓了撓頭，略帶尷尬的看向蘇桃，「娘說你定然是心裡委屈的很了，她不願意讓周念這般拿捏你。這不，今日一大早的又跑去周念家了。也不知道商量出啥來了，這幾日她連地也沒心思種，整日就忙著這個了。」

  蘇桃聞言，哭笑不得的站起身，就要出去尋蘇陳氏回來。人家周念被逼著娶了自己，已經夠委屈了，娘這是做啥啊。她剛走了兩步，門外一陣喧譁聲傳來，伴隨著蘇陳氏爽朗的笑聲。

  「喲～周大娘，你可真是稀客呀，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快請進來坐。」

  伴著話音，蘇陳氏拉著一個滿面笑容的精神老太太走了進來。那老太太年約五十來歲，擦了一層淡淡的粉，頭上還戴了一朵誇張的紅花。她一進門，正撞上探身出來的蘇桃。當下便驚的張大了嘴巴，嘴裡好話不要錢似的往外蹦。

  「我的娘哎，這莫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了吧。老婆子我當了一輩子的媒婆，頭一次見到這般俊的姑娘，我的天啊，這身段，這臉蛋，這可是怎麼長的啊。」

  周大娘圍著蘇桃轉了個圈，將她渾身上下，從頭到腳都誇了一遍。直說的口乾舌燥才坐下來，一口氣喝乾了蘇陳氏準備的糖水。

  她滿意的砸吧砸吧嘴裡的甜味，一張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

  「蘇姑娘大喜啦～你這面相，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往後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周大娘說了一長串話，喘了口氣，又接著拉住蘇桃的手，開始誇起周念來。

  「不是我吹啊，周念那後生，那品貌長的，這十里八鄉也尋不出半個來。老婆子我還尋思著，莫不是要縣裡的千金小姐來配他？可巧就見著了你，你們這相貌，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再般配沒有的。」

  蘇陳氏聽的滿意，端上了幾疊小點心，都是農家日常的炒瓜子，花生之類的，另外還有盤子鎮裡買的點心。周大娘口不停歇，邊吃邊說，將那盤子點心吃的一乾二淨。此時已經下晌，村里斷斷續續的有婦人在門口探頭探腦，不時的有人溜達進來和蘇陳氏打個招呼。

  「喲，蘇二嫂，家裡來客人了？」

  「這莫不是十里八鄉都聞名的大媒人，周大娘？周大娘，你身子骨還是那麼健壯呢，我姑姑就是你說媒的。」

  「哦都好都好。」

  幾人隨意的瞎扯幾句，大家就都明白了，周大娘這是給蘇桃說媒來了！說的竟然還是後山上那個獵戶周念。蘇家看樣子，竟是要應下了！這可真是新鮮事啊，蘇桃之前還要嫁縣太爺的，這眨眼間，就要嫁給一個鰥夫了。

  這消息一陣風似的，不過片刻，便連住在村子最南端的李賴頭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