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番外：黎路（5）城裡套路深

  黎衍步子生生停下。

  說話的那人乾巴瘦的個子，外套搭在肩膀上，染著黃毛，一雙眼睛眼尾上吊，看起來就充滿戾氣。

  黎衍捏了捏拳頭，被路茸一下拉住：「別在學校打人。」

  黎衍於是忍了忍，拉著路茸想走。

  「怎麼？不認識哥哥了？我是賈俊啊。」賈俊上前，伸手想戳路茸的肩膀，被黎衍一下揮開。

  賈俊上下打量黎衍：「新來的？不認識我？」

  賈俊身邊還跟著幾個人模狗樣的小跟班兒，全都染了黃毛，不動聲色地就把兩人給圍住了。旁邊的同學一看要起衝突，唯恐避之不及，一邊跑一邊想拿手機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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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黃毛大喊：「我看誰敢拍！手機不想要了！」

  同學們嚇得連忙把手機收起來，畏畏縮縮。

  「喂，你，過來！」賈俊嗤笑一聲，把躲在人群後面低頭走路的一個男學生一聲叫住。

  那男生嚇得腿都在抖。

  「讓你過來！」賈俊一把將人扯過來，「路茸不認識我，你也不認識我？昨天哥不還在學校後面請你吃飯嘛？！」

  男生眼中閃過憤怒的情緒，但是不敢發作，還是忍著上前。

  「啞巴了？不會叫人？！」

  「俊、俊哥好。」男生點頭哈腰。

  賈俊滿意了，學著黎衍的樣子把這男生圍在臂彎里：「瞧瞧，是不是這樣摟的，挺好啊，看著跟小情侶似的。」

  周圍的黃毛髮出一陣鬨笑聲，還有人惡狠狠地做出「嘔吐」的聲音。

  路茸渾身都在發抖。

  賈俊看見了：「怕什麼？你俊哥又不會吃人。」

  黎衍眼神晦暗：「以前欺負你的人是他？」

  路茸沒答話，抖著手把書包解下來，交給黎衍：「拿著。」

  黎衍：「別、別在學……」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路茸直接飛起一腳，把賈俊踹出了兩米遠！

  黎衍：「……校里打人啊。」

  周圍的人頓時譁然散開。

  賈俊捂著肚子從地上抬起頭，眼底冒著怒火，不等他說出話，路茸已經沖了上去，揮起拳頭狠狠揍了起來！

  圍觀的幾個黃毛這才像反應過來，一呼而上。

  黎衍冷下臉，把路茸的書包好好抱著，抬腳一踹一個準。

  眾人看不清發生了什麼，只見那些黃毛在擠上去之後又一個接一個地飛了出來，臉朝下重重地摔在地上。

  眨眼間，前面就只剩下賈俊。而那個看似柔弱的路茸正把賈俊的臉當成沙包揍，拳拳到肉，那臉已然腫成了豬頭！

  眼見再不攔著就要把人打死了，黎衍上前把陷入瘋狂的路茸給抱了起來。

  路茸撲騰了兩下，惡狠狠地收了手。

  所有人都已經看傻了。

  路茸站穩，把氣喘勻了，說：「各位，有手機嗎？」

  清朗的聲音把眾人從懵逼中拉回來。

  路茸：「拍吧，多拍點，」他蹲到賈俊身邊，笑了一聲，「他改名了，叫真醜。」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哄鬧聲，大家一呼而上，對著地上的豬頭臉一陣狂拍，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就差鑼鼓喧天鞭炮齊鳴了。

  黎衍撫著額頭，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路茸，你這樣會把事情鬧大，咱是法治社會……」

  路茸抬頭，神情中染上了黎衍的一點點狂傲：「沒關係，就是要鬧大。」

  +++

  這場暴揍，讓重返學校的路茸在一夜之間出了名。

  賈俊身邊的黃毛沒有一個敢報警，畢竟日常做賊的是他們，心虛的也是他們。至於圍觀的同學，不上去添一腳都算客氣了，又怎麼會幫忙報警？

  於是一天後黎衍發現，自己給路茸準備的王牌律師團隊沒用上，倒是路茸那邊收到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手機響的時候，路茸正在黎衍的辦公室坐著，給周飛白髮消息。

  周飛白就是那天被賈俊拉扯回來的男生，他輾轉打聽到了路茸的聯繫方式，主動發消息過來表示，如果賈俊想打官司，自己可以做他的人證，他還額外聯繫到其他受害者，其中一些人也願意出庭指證。

  路茸回信感謝他們的好意，想說暫時不用，結果就收到了未知來電。

  來電地址是L城，路茸眼皮跳了跳，似乎有些預感。

  他接通了電話。

  「狗X東西！」電話開篇就是一句刺耳的方言髒話，那聲音大到連旁邊認真工作的黎衍都聽到了。

  黎衍猛然抬起頭，聽見那邊嘰里咕嚕憤怒地喊著些什麼，間或夾雜著些不堪入耳的東西。

  他臉色一變，要把手機搶過去：「這是誰？」

  「我繼母。」路茸平靜地攔住他的動作，「讓她說完。」

  黎衍：「免提，我要聽。」

  刺耳的咒罵被放大到數倍大，直往腦門上砸，黎衍強忍著摔手機的憤怒，終於在方言中聽清了一些事實——賈俊往路茸的老家打了電話，索要賠償金。

  他是沒有報警，但顯然是要鬧的路茸家鄉人盡皆知，滿城風雨。

  路茸：「說完了嗎？」

  「我告訴你，老娘不會給你付錢！你他媽的是不是被有錢男人包養了！你自己去賣！別讓人再往家裡打電話賠錢玩意兒！」

  「先別掛，」路茸叫住了對面的人，「我沒有被有錢男人包養，那是謠言。我實在被欺負慘了才會反抗，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你就不能幫幫我嗎？」

  「不欺負別人就欺負你！還不是因為你長得那樣龜孫樣！」

  路茸語氣卻透著股懇求的意味，但面色卻很冷淡：「我想回家見見你們，你們搬家了嗎？為什麼不告訴我？」

  「別滾回來！老娘現在就要搬家躲債，這還不是因為你！」

  路茸：「現在學校不讓我上了，我不回家能去哪？」

  「你死外面吧！」

  路茸：「我失蹤一年賺了點學費，讓我回去躲一個月，我給你付房租還不行嗎？」

  這回，電話對面停頓了片刻：「好吧好吧你個賠錢玩意，你到這裡來！」

  她報出了一串地址，把電話掛掉了。

  這邊電話剛斷，那邊程老師的電話就打來了。

  「路茸，你怎麼電話一直打不通，是不是賈俊找你麻煩了？」

  「沒有的老師。」

  「我聽說賈俊打聽你家裡電話，找你家人要錢，缺多少你跟我說，我……」

  「程老師，真的不用。」從頭到尾都很淡然的路茸卻忽然紅了眼眶，他忍著哭腔，「我晚點再跟您聯繫。」

  掛斷電話，路茸眼淚就大顆大顆地往下砸。

  黎衍心疼地抱住他，手足無措的樣子：「你別哭啊，你哭什麼……你繼母那人渣不值得你掉眼淚。」

  「誰哭她啊……」路茸一抽一抽的，「我是哭程老師嗚嗚嗚，他怎麼這麼好呀嗚嗚嗚……」

  黎衍：「是啊是啊，我覺得還是不要給他換宿舍了，直接買套房吧。」

  「真的？」

  「當然是真的。」

  路茸立刻不哭了，眼淚抹一抹，眉開眼笑。

  ——

  黎衍：總感覺自己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