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章 目送

  威廉士駐地，準備起飛的直升機打破周圍一片寧靜，地面的積雪在旋風中飛揚四起。

  直到坐上飛機，莫悧還是沒能將毯子還給他。這次回國的日程十分緊急，計劃完成的當天晚上，國內就派來了回國的直升機，以至於她沒了私自外出的機會。

  莫悧的手覆在隨身包包上，包里裝著仿佛還留有他氣息的毯子。她長睫微垂，此時心裡的沉悶說是遺憾也算不上，反倒是多了能與他重遇的希望。

  儘管連她都不知道，在未來的日子裡，還會不會再與他有交集。

  懷揣著複雜的心情，飛機引擎聲越來越大，但卻無法掩蓋葉延昱那無比雀躍的聲音，他說終於可以回家了，他想吃火鍋，也想念可以一起喝下午茶，用中國話聊天的同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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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啟明表示沒眼看，白了他一眼後視線就飄到了窗外。

  寧忝佩則是一直沉默著看向心事重重的莫悧，這次『旅途』使得他對莫悧的看法改變了一次又一次，但好像不管怎麼變，最後他都還是選擇聽從宋則坤的命令，陷害她，對她使壞。但也是在莫悧這件事上，他第一次有了違背宋則坤意思的想法。

  伴隨著『啪嗒啪嗒』的巨大聲響，直升機離開了地面，漸漸遠離這片純淨雪白，但卻裝載著數多複雜回憶的土地。

  Cosmophobia的天台，男人正仰著面，視野中是即將駛入雲層的直升機。

  他黑眸深邃，帶著不舍。

  他又重新對莫悧進行了監聽，也是多虧了那沒來得及移除的監聽器，他才會在這個時間上來天台，目送她。

  直到飛機消失在視野中，他才垂瞼，衝著四下無人的空氣低語，「下次見。」

  沒有好好道別的人，一定會重逢。

  經過將近二十小時的航行，直升機降落在航空局A區大樓頂部，一行人在等候著英雄們的凱旋，為首的是局長白令鈞，身後是三兩同事舉著的歡迎幅。

  下來後，莫悧才看到了人群中的陌生面孔，這個人她只有在新聞上見過照片。

  宋則坤西裝革履，他看上去不如大多數同齡人那般肥頭大耳油光滿面，站在人群中會讓人產生忍不住低下頭去的威嚴。

  白令鈞給走在最前面的黃啟明來了個擁抱，一面拍拍背，語氣中承載著思念，「歡迎回家啊，辛苦你們了！」兩人私下關係不錯，是幾十年的好友。黃啟明不在的這些天，他下了班後想找個人喝酒都難。

  「不辛苦不辛苦，為民奉獻嘛，應該的！」黃啟明笑著回抱，仿佛這刻才有了歸家的實感。

  「今晚必須喝上一杯！」白令鈞鬆手之前還不忘在他耳邊低語。要怪也怪宋則坤這個大財主不停地給他施加壓力，要不然他也不至於這麼念酒。

  這次赴南隊這麼著急回國，就是宋則坤的意思。看到那篇計劃提出者是莫悧的新聞報導後，宋則坤就更加殷切的想要將莫悧收入自己的隊伍中了。這也是為什麼他現在會親自現身此地。

  同事們熱絡的表達思念之情，莫悧本想鑽空子逃走，誰知被局長一下叫了住，當面表揚了起來。

  「莫悧啊，這次你可是又立下了大功，一會兒直接下班咱們去開慶功宴！」白令鈞大手一揮，世界難題都解決了，

  莫悧剛想以身體不適為藉口拒絕參加，結果卻被黃啟明先一步搶了斷。

  黃啟明拍拍她的後背，並沖其使了使眼色，接而轉臉替她回答，「一定到一定到。」

  葉延昱剛下飛機就看到了宋則坤，心裡雖然驚訝大財主居然會親自來迎接他們，但卻不敢開口問，以至於現在還在低聲和同事八卦。

  「這不是宋董事長嗎？他怎麼會來啊？」

  「不知道啊，我們剛才在電梯遇上都驚訝極了，平時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大人物，今天居然親眼看到了。」

  「是啊，雖然大家都知道他是局裡的大金主，我們還都是第一次看到真人。」

  「你們沒看新聞嗎？據說DM集團正在計劃搞一個科研室，宋則坤十有八九是來挖角的。這不，這麼急著把你們叫回來，肯定是看上你們中其中一個了。」

  聽到這，葉延昱想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莫悧，他還想接著八卦，白令鈞就開始了介紹，「這是DM集團的宋董事長，大家都知道，他是咱們局強有力的後盾，要沒有宋董的支持，我們也沒有今天的成就。」

  眾人紛紛問好，臉上堆滿不悅的莫悧也不例外。

  她對宋則坤自然是不了解，這人年僅半百卻已打下半片江山，他的所有高尚無私的舉動，在她看來多半都是另有目的。假若他真是什麼善類，想必他那獨一無二的寶貝女兒，也不會跑到地球的另一邊去種植物吧。

  但說到底，不管他是人是鬼，只要害不到自己，她都無所謂。

  「不用見外，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很榮幸能為科研事業貢獻出一己之力，還要感謝白局長能給我機會。」宋則坤卑辭厚禮，但這裡面只有寧忝佩知道他是個笑面虎。人前善，人後惡。

  「哎！宋董哪裡話！」白令鈞雖然嘴上客套，但心裡卻是千百個不願意。他清楚宋則坤這人城府深，但為了航天局的發展，他又不得不接受他的『好意』。

  這期間，莫悧才看到站在邊上的聞冬，她看自己的眼神中滿是驚喜和安慰，她沖她笑笑，走了過去。先前由於莫悧一直在焦點位，悄咪咪跟上來的聞冬不敢上前搭話，但看到安然無恙回來的師姐，她心裡才徹底舒坦。

  雖然知道師姐不喜歡沒必要的肢體接觸，但她還是沒忍住抱住了這個朝自己走來的人。她比莫悧矮半個頭，撲通一下就栽進了莫悧的懷裡。

  「師姐，你可算回來了！！」聞冬聲音激動，但卻不得不放低音量。

  莫悧難得抬手覆上對方的後背，她眼帶笑意，不言不語，只是輕拍她的背以示回應。

  不知從何時起，她開始重視起這些不必要的肢體接觸。大抵是因為這些不必要的肢體接觸，都來自重要的人。

  眾人言笑著下樓，莫悧卻被叫到了局長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