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章 教授

  原本看著劉老的肖與一下錯開了視線，接而起身，兩手叉腰乾咳了兩聲，這不是他和劉老之間該交談的話題。

  更何況兩個學神從來就沒有聊過那之外的事。

  他再次回過頭，「走吧，帶您看大石頭去。」順便看他心上人。

  言罷，他便走到吧檯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大衣，往身上一套。

  大抵是後知後覺的察覺到周遭氛圍正在走向尷尬，劉老抬手擋在人中前也咳了兩聲，畢竟這種話題從來就沒在他們之間出現過。

  他緩緩起身，沒打算再問，年輕人的事他一個老人家也明白不來，再說他還是單了一輩子的老學者。

  「對對，看石頭去，看石頭去。」

  當他們來到鎮上，橫在道路中間的黑石已經被挪到了路邊，肖與叫來的施工車還沒有離開。經過研究垃圾處理廠時，肖與下意識往裡瞟了一眼，她這會兒應該在研究所，因為他送去的那兩隻小白鼠而忙碌。

  裝有防滑鏈的越野車在廠外的路邊駛停，他下車。

  

  劉老也無言的跟著開了車門，他面色微怔，眼前這塊鑲著暗紫色紋路的黑石使他觸目驚心。

  他一輩子見多了怪事，這卻是最怪的一件。一顆來自宇宙的小碎石，在短時間內變成了高樓一般的存在。

  肖與走到劉老跟前，一面幫他戴上口罩，「有備無患。」

  他和劉老說過他做的那兩次實驗，由此可見巨石對人類來說存在危險性，儘管目前還沒有病例能夠直接證明。

  起重機前，葉延昱正與施工師傅說著什麼，他視線漂浮著，落到了車前的二人身上。原本準備移開的視線在下刻聚焦，他暗暗在心裡驚呼，劉世仁？那不是劉世仁教授嗎？這可是南極啊，他怎麼會在這？

  草草應付了施工師傅幾句，他就帶著疑惑和驚喜快步走向二人。

  走近後，葉延昱才對著面前戴著口罩的面熟老人貓著腰，定睛，為了確認自己沒看錯，「您好，劉教授，您是劉世仁教授吧？」

  他大學時曾選修過劉老一學期的課，這是他特別崇拜且尊敬的老師。

  劉老抬手拿下口罩，雖然他教過很多學生，可他卻一下想起了面前的人是誰。

  想當年，葉延昱可是出了名的『問題少年』。他每堂課上最活躍的人就是葉延昱，試問哪個當老師的不喜歡活躍的學生。

  「葉延昱？」劉老便一下喊出了他的名字，儘管他險些喊出他的另一個名字——葉問。

  劉老也驚訝會在這裡見到自己的學生，心中不免有些驚喜。

  葉延昱錯開劉老伸出的手直接抱了上去，在這陌生到不能再陌生的地方偶遇尊師，他好開心。

  原本還不滿黃啟明派他過來跟進收尾工作，現在反倒感謝起了黃啟明。他此刻的心境與先前相比起來，簡直是天淵之別。

  一個滿懷激動的擁抱後，葉延昱才放開老人，可他面上的喜悅依舊不減，「天哪，這麼多年過去了您居然還記得我。」

  劉老面目和善的笑了笑，「想忘記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葉問同學。」他最終還是叫出了葉延昱當時被整個系熟知的另一個名字。

  提及往事葉延昱的心裡只剩懷念，他也沒覺得不好意思，畢竟他學生時期問題多是事實。

  他指了指身後的巨物，一面問：「您是來看石頭的嗎？」話語間，他才注意到一直站在劉教授身側的高大男人，雖然他們重逢的期間男人一直被當空氣，可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存在感卻讓人不可忽視。

  他看了眼肖與，有些遲疑的開口，「這位是？」

  劉老這才想起旁邊還站著個人，他趕緊熱絡的給他們做著介紹，「啊，瞧我這記性。這是我的朋友，肖與。這是葉延昱，我教書時候的問題學生。」

  兩人握了握手，互道了你好。

  劉老道出了拜訪此地的原因，師生二人隨之聊起了近況，再後來，就變成了葉延昱要帶著劉老參觀研究所。

  明面上雖是這麼說，實際上其實是葉延昱看出了劉老對巨石興趣很大，他也想利用私權報報師恩。

  包裹著密封袋的巨石在挪移過程中沒有破損外露，他們用真空泵將裡頭的空氣抽乾，巨石隨即停止向外擴張，施工師傅也協商好了準備撤離。

  反正這裡的事差不多完了，他把劉教授帶回去，指不定知識淵博的劉教授可以幫到他們，給他們出謀劃策。這樣一來，他也算立功。

  對於葉延昱主動將劉教授往研究所帶的這件事，最開心的人莫過於肖與。

  一切都在他計劃之中，他知道葉延昱是莫悧的同事，也知道劉老是葉延昱曾經的老師，他把劉老帶過來，葉延昱正好脫離團隊一個人在這，一切也就順理成章的發生了。

  當劉老說要來找他的時候，他就在潛意識中看到了現在的畫面。

  不過最開始擔心劉老不讓其過來確實不假，畢竟劉老年邁不抗凍，奈何他拗不過他啊，莫得辦法。

  他明白求知慾是多麼強大的欲望，能夠讓人戰勝一切阻礙。

  一直以來都是她來找他，不分白天黑夜。就連她受困於雪山的那天，也是她找的他。

  他時不時就會想起第一次遇見她的那場暴風雪，仿佛是她的執拗將他吸引。

  假若她不是因為這種無所畏懼的性格拋棄團隊上了山，他不會救下她，亦不會發生那之後的恩怨你我，目成心許。

  一直不相信命運的他在遇上這個白眼狼後，開始偏移了心軌。

  車上，葉延昱在后座的中間，他兩手分別搭在主副駕駛的椅背上，身子向前伸，滔滔不絕了一路。

  他說目前有關於巨石的所有新發現，都是一個叫莫悧的同事提出的。他誇她，讚揚她，甚至還表明了自己對她的愛意，他也沒把肖與當外人，直接當著面說了自己示愛遭拒絕的經歷。

  聽到這，肖與下意識勾了勾嘴角，心裡暗爽。

  劉老意外地聽得津津有味，「這個叫莫悧的姑娘聽上去人不錯，很聰明。」

  「是啊是啊。」葉延昱連聲附和，下刻不禁回憶起過往，「最開始尋找『EPOCH』碎片的時候，她頂著暴風雪來臨的壓力執意上山，我真的非常懊悔沒能拉住她，導致她在雪山上失聯遇難。」緊接著一陣長嘆，他剛要繼續，另一道聲音想起了……

  「得虧你沒拉住。」肖與的聲音不大，但足以響遍車內狹小的空間。

  直到另外二人的視線熾熱到讓他感到不自在，他才發現自己無意識地把心底的聲音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