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8）

  程奕生用摔傷的手摟著受驚的傅元君，右手高舉著一把不知從何處得來的手槍。

  清算場內霎時靜下來，不知是因為槍的威懾，還是因為左使大人的指示。

  舟無岸掃一眼摟抱在一起的兩人，緩緩收回自己的手，自嘲的笑笑。

  「見骨笛如見靈慧，這是你們自己的規矩。」程奕生手中的槍並未收起，儘管反應過來的教徒們一個個急紅了眼，卻礙著骨笛和槍不敢上前。

  「你說那是骨笛那就是骨笛嗎？」台下又一個教徒道：「哪裡來的毛頭小子和丫頭片子，你以為靈慧君的骨笛是誰拿到都能號令我們的？」

  「對！就是！」

  「大護法手中的骨笛才是真的骨笛！」

  不少人附和，大護法冷峻的臉上稍緩。

  「如果說五歲小兒能坐上右使位置，是因為他是傅家二爺的兒子，」舟無岸先一步開口：「站在你們面前的傅家小姐……可是傅右使的女兒！相較之下，或許傅家小姐更有資格繼承右使之位，對嗎大護法？」

  大護法之所以不將傅元君扶上右使之位，不過因為她無法控制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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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心明明白白的暴露在人前，教眾似懂非懂。大護法長笑，掃一眼眾人，目光落在傅元君身上。

  「你在哪兒得到的笛子？」他問。

  「跟你有什麼關係？」傅元君緊握手中骨笛，下意識的虛掩了自己的口袋。

  「傅鶴清給你的？」大護法步步逼近，似乎早已看穿了一切似的，道：「原來一直偷偷摸摸進出這裡的人是他？」

  什麼意思？傅元君腦中一時有些發懵。

  只聽得大護法又道：「骨笛乃我滿達聖器，豈可落入你這個外人手中？骨笛本就是滿達所有，傅鶴清幾月來多次潛入，盜走早已物歸原主的靈慧君骨笛，把骨笛給我，我可以饒你們不死。」

  「你放屁！」一聲尖銳的女聲傳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小桃仙身上還掛著不少繩索，她氣喘吁吁的站在清算場洞道口，對大護法怒目相斥。

  「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你怎麼不說整個滿達都是你的呢！」小桃仙不知從哪裡來，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勇氣，她罵道：「說你想造反你還真就反得一點兒不帶喘的！」

  她站在人潮之外，聲音卻大到足以讓所有人聽見，她罵：「你們都是瞎子聾子嗎？骨笛明明在傅姐姐身上，也能黑的說成白的？」

  她這一出聲，不論舟無岸還是大護法的手下，站在外圍的人全都朝著小桃仙挪動，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

  「別過來啊！」小桃仙喊道：「我可提醒你們了，出事了別怪我啊！」

  不信邪的滿達下等銅級腳步未停，剛走幾步卻忽地臉色突變，一個個接連倒地，痛苦得滿地打滾，卻叫不出聲來。

  「我都說了別過來。」小桃仙搖頭，又沖大護法道：「你都這麼老了，爭名奪利有意思嗎？還有你！舟無岸！你到底幹嘛把我捆起來？」

  高台上每個人的神情都頗為精彩，大護法知道今日起事必定諸多阻攔，但他沒有料想到麻煩一個接一個出現，你甚至不知道還會不會更多。

  舟無岸綁走小桃仙意欲何為只有程奕生最明白，如今小桃仙安然出現在面前，他總算鬆了口氣，只是眼前的情形似乎不太妙。

  「你們以為，能攔得住我？」大護法暗笑，不過是一群毛頭小子，乖乖聽話尚且能苟且偷生，非要與他對抗只有死路一條。

  再大的麻煩，他都會掃平，滿達——他志在必得。

  「如果骨笛不足以使你們信服，再加上這個如何？」傅元君睨一眼大護法，一聲冷笑，取出了金色虎頭戒指。

  戒指長年累月的磨損，已經喪失了金屬原本的光澤，栩栩如生的虎頭雕刻在戒面上，象徵著靈慧君的身份和權利。

  同時擁有骨笛和戒指，傅元君已然是靈慧之位不二人選。

  「你……」大護法眼裡閃過一抹詭異的光，他多年尋而未得的東西竟然都在傅家。他拍手笑道：「好哇，原來這兩件東西，果然都在傅家，當年傅右使果然是一身好本事，讓我找了這麼多年，他竟然都給了你。」

  他說：「我當年就該連你一起殺掉……」

  舊事重提，傅元君只有滿腔怨恨。

  「原來是你殺了我爹和子楠！」她咬牙，目光似火，「是你殺了……十六年前的滿達靈慧！」

  台下沸騰起來。

  「什麼意思？」

  「靈慧君不是二十年前去世的嗎？」

  「十六年前還有一個靈慧君？」

  舟無岸先是一愣，而後問她：「阿……傅小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這件事大護法應該最為清楚，十六年前，家兄傅子楠……究竟是什麼身份。」傅元君在賭，賭傅子楠的真實身份，看到大護法眼裡露出驚異，目光略閃躲的時候，她知道自己賭對了。

  她有了底氣，道：「十六年前，滿達已經出現了新任靈慧君，擁有虎頭戒指，能奏響骨笛的人就是滿達靈慧，這個規矩是靈慧君自己立下的。」

  「家兄……」傅元君的話未說完，被大護法堪堪打斷。

  「胡說八道，那個傻子？憑他，也能當上靈慧？」大護法譏笑，語氣中滿是不屑。

  他的輕蔑顯而易見，傅元君很掐了自己的手才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言語中，大護法已經暴露了自己知道傅子楠就是下一任靈慧君。

  「或許在你眼裡他是個傻子，可是在你心裡那位高高在上的靈慧君眼裡，他是最佳人選，不是嗎？」傅元君反駁道。

  傅子楠是個傻子，這是所有知曉他的存在的人都知道的事實。然而傅元君知道，他並不是傻子，他只是沉默寡言。傅子楠知道太多作為一個孩子不該知道的事，他很聰明，只有他能吹響母親留在世上的唯一的骨笛。

  不論大護法是否承認他的身份，他就是滿達靈慧。

  靈慧君三個字狠狠刺痛了大護法，他似乎喪失了理智般的咆哮：「叛徒！你們這群叛徒！膽敢提及靈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