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7)
2024-06-01 22:50:16
作者: 焦阿斗
「葉梟之靈位……」傅元君小聲念著那行幾乎看不清的小字,疑惑問道:「葉梟不是大護法嗎?他為什麼……」
為什麼把自己的牌位和靈慧君刻在一起?
程奕生同樣不明白大護法此舉的意義,視死如歸?勢要為他報仇?還是勢要滿達奪得天下?
那行字刻得這樣小,似乎是不想被人發現這些字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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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也不避諱。」程奕生掃了一眼,拉著傅元君繼續走。
望著眼前的兩條岔道,傅元君擔心的問他:「你知道走哪條?」
程奕生點頭,拉著她往左邊樓梯走,「滿達以左為尊,走左邊最壞也不會丟了性命。」
「以左為尊?那舟無岸……」她忽地噤聲。
「大護法之所以忌憚他,就是因為他是左使,舟無岸在滿達的權力足以與大護法匹敵,」程奕生笑道:「他這是養虎為患。」
「為什麼這麼說?」傅元君疑惑。
「沒什麼。」程奕生避開了與舟無岸身世有關的話題,領著她繼續往前走。
石梯一路往上,沿路是碎骨和油燈,空氣中有一股嗆人的味道。與剛開棺時相比,這裡的空氣可謂是一種臭氣,這種臭氣傅元君很熟悉,這是屍體腐爛之後的味道。
她捂住鼻子,心裡不免疑惑。
「這裡這麼臭,為什麼開棺的時候會有異香?」她忍不住問。
「不清楚。」程奕生的注意力都在不斷上行的階梯上,他已經看到了石梯的盡頭,石梯被封住,越往上走越要彎著腰,以免撞到頭。「梯子連接著地面。」
「也許是為了阻止臭氣蔓延吧。」傅元君自顧猜測。
片刻之後,他們已經佝僂著身子,空間越來越狹窄了。
程奕生四下望去,石梯兩側的牆壁上掛著的油燈正噼啪跳著油花,其中一盞油燈旁邊有一塊明顯凸起的磚塊。他輕碰磚塊,發覺可以按動。
將磚塊按進去,鏈條轉動的吱嘎聲響立即傳來,兩人頭頂上方忽地出現亮光,隨著高台地磚的開啟,地底通道終於暴露在眾人面前。
高台上出現兩個人。他們和大護法用一樣的方式從地底走出,手中同樣拿著一隻骨笛。
一片混亂。儘管高台上的舟無岸與大護法還未動手,然而戰火早已蔓延。
「阿君?」舟無岸驚異,他的腳步剛剛邁上前,程奕生緊隨其後,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
「果然打起來了,」傅元君對程奕生道:「你說我現在吹響這根笛子,會有效果嗎?」
程奕生語氣寵溺道:「會。」
傅元君勾起嘴角,骨笛送到嘴邊,一曲胭脂扣響起,笛聲清幽,像一場暴風雪席捲整個清算場,凍得人渾身發冷。
台下的混亂漸漸停止,所有人的都回過頭來望著高台上驀然出現的人——一個女人?
傅元君的面具在掉進地洞時掉落,此刻正素麵朝天的面對著滿達眾人。骨笛在她手中仿若活了一般,暴風雪的洗禮過後,緊接著是風沙拂面,迷了人的眼睛。
她像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使者,笛聲帶著奪人心魄的力量。
一曲終了,傅元君在眾人的注目下緩緩落下尾音。她從不知道當年子楠所演奏的曲子自己再次奏響,是這樣的舒暢,曲子似乎有生命,能感知你的每個細胞,每個想法,在一個個悅耳的音符中體現並成就你自己。
勿論在場的所有人,就連傅元君自己也被這首曲子所驚艷。她忽然感到遺憾,她從來沒有認真聽完子楠演奏的曲子。
「姐……姐……嗚嗚……」
稚嫩的聲音吸引了傅元君的注意,她回頭,身後不遠處的陰影中,紅娘抱著滿臉是淚的奶球,她望著他們,他們同樣望著她。
「子安?」傅元君詫異的望著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孩子,又望向陳奕生:「子安不是在你那裡嗎?」
「什麼?」程奕生頗感意外:「我從來沒有帶走他。」
那日在傅元君房門前遇見這個小傢伙,他只是把凍得瑟瑟發抖的小奶球送回顏姨娘曾經居住的小院,把他交給奶媽而已。
儘管已經大概猜測到大護法對傅子安的企圖,可是自己始終只是個外人,在傅家家事尚未有定論之時,能真正護他周全的只有傅家,只是他也沒想到,傅子安被人拐走了。
可憐受到驚嚇的傅子安,原本白白胖胖的小臉似乎也消瘦下去,兩行清淚掛在臉上,時不時冒出個鼻涕泡,見著傅元君哭得越發響亮。
「把孩子給我。」她朝紅娘道:「拜託。」
「你可一點也不像在求人。」紅娘乍一見到她二人以及她手中的骨笛,先是怔了幾秒,很快反應過來,內心略帶喜悅道:「傅小姐,如今傅右使已經繼位,便不是你能輕易帶走的了。」
傅元君一愣,不可置信的目光在高台上幾人之間來回,她掠過舟無岸,目光最後落在大護法身上。
傅元君譏笑:「右使?一個五歲的孩子?」
「休得放肆!」大護法左右銅衛立即上前。
傅元君見狀高舉骨笛,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道:「滿達骨笛在我手上,你們難道不該臣服嗎?」
左右銅衛果然止住了腳步,清算場內在瞬間炸開了鍋。
「這個丫頭片子是誰?」
「有兩個骨笛?」
「哪裡來的瘋丫頭!殺了她!」
「殺了她!」
呼聲越來越高昂,傅元君心裡略略有了怯意,她後退一步,撞在了身後的程奕生身上。程奕生不動聲色的虛扶一把,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腰,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道:「別怕,還有我。」
傅元君點頭,咬牙大聲道:「請大家安靜!聽我一言!」
她的聲音被鼎沸的人聲蓋過,如同蚊子哼哼,不起一絲作用。
緊張的情緒浮現在傅元君的臉上,然而無論她怎樣提高音量,台下的人只管簇擁著往前。說時遲那時快,正在傅元君的喊聲再次被淹沒時,舟無岸抬起了手,程奕生的右手摸向了腰間。
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在墓穴里炸開,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傅元君——以及她身後的程奕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