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次探賈氏布坊
2024-06-01 22:47:11
作者: 焦阿斗
李家如今只剩父子兩人。
從楊寧口中,傅元君和程奕生得知了李家的所有情況。
李守田年輕時是個賭鬼,窮了一輩子。婆娘在世時吃婆娘,婆娘死後吃女兒。他從未把婆娘女兒當人看,自然不覺得壓榨她們的血肉有什麼不妥。他的兒子李武年輕時上過兩年學,不曾要求姊妹為他做些什麼,對父親的所作所為也從不阻止,以酒度日,活的比他爹還要糜爛,兜里有了錢就往萬花巷去。
他當然去不起怡紅樓這樣的地方,挑的都是低等之下的花樓,一待就是一天。
楊寧已經去調查過。奇怪的是,雖然李武人不怎樣,街坊四鄰,乃至花樓女子,對他卻沒有什麼特別的印象。只道愛喝酒。偷過雞嗎?沒有。發酒瘋?沒見過。
這樣一個人,若不是出了這樣的事,恐怕只有時常被他叨擾的警局能有人記得他。
他就像一個看起來不乖的乖孩子。
眼下所有的證據和證詞都表明李武是清白的,唯一不清白的一點是他自己的說辭。
李武的證詞和李守田出奇的一致,妹妹李玉兒傍晚來給他們做過晚飯,可李玉兒死在中午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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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他們看到的是鬼?
不。傅元君和程奕生都清楚,鬼是他們自己。
警局尚未查清殺人動機,甚至找不到第一案發現場。唯一的線索來自於肖管事所述,李守田前幾日曾出現在冰窖附近。
肖管事等人監守自盜,能用紙和棉衣將冰塊裹起來在炎熱的夏天將冰塊完好的運出去,李守田就能用紙和棉衣包裹著冰塊和屍體,以達到保存屍體的目的。
一不小心的,讓包裹著冰塊的草紙粘在了李玉兒的耳垂上。
「你們怎麼就能確定她耳朵上的紙屑就是冰上的?」龍北翹著二郎腿,送走了肖管事之後神情一直不大自然。他問:「萬一是在別處粘上的呢?」
「龍科長,你覺得這種可能性有多大?」程奕生反問。
龍北愣了一秒,「也不是沒有可能。」
「的確可能在別處粘上,一開始我們不也認為她是為了遮住耳朵上的膿。」傅元君說:「可是後來我轉念一想,李玉兒不是傻子,耳朵爛了應該會上藥,而不是貼上一張紙任其繼續腐爛。」
她的耳朵流了膿,冰塊外層的草紙粘在上面比粘在隔了幾層草紙的冰上容易。這種草紙只比宣紙厚一點,質量很差,講究點的拿來練字,不講究的拿來如廁,幾乎每家都有一些。
質量差歸質量差,也不是家家戶戶都用得起的,比起擦屁股還要花錢,鄉下人家更多願意用樹葉解決,所以茅坑旁常常有一棵光杆子樹,因為樹葉都被薅光了。
「目前看來,沒有別的解釋。」傅元君語氣不強,卻讓人沒法反駁。
龍北不再多說。
他其實沒法再說什麼。精明如眼前的兩人,肯定一早就猜到了他和肖管事中間那點彎彎繞繞。所以他不打自招:「我雖然也收了他的冰,不過那是夏天的事了,那麼熱,不開冰庫,叫人怎麼活?」
「我們什麼都沒說。」程奕生提醒他。
可你他娘的滿臉都寫著「我知道你不承認李玉兒被放在冰里的原因」!龍北心裡暗罵。
「所以你們認定是李守田乾的了?」龍北等了一會兒,見兩人沒啥動靜,又問。
「李守田肯定有鬼,可是誰也逃不了干係。」程奕生道:「走吧,去看賈氏布坊看看。」
如果三個人說的都是假話,而李玉兒死在中午,甚至早晨以前是事實,那麼一定還有一個說真話的人還沒出現。
賈勝的兒子賈元是個傻子,此前已經說過。
先前傅元君想著,還能娶妻,大抵傻不到哪兒去。見到賈元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走進賈氏布坊後院的時候,一個虎背熊腰的男人滿臉鼻涕的憨笑著,蹲在泥土地上撒尿和泥。他拿稀泥糊在後院一根手腕粗細的桂花樹上,燕子築巢一樣的,糊了一層又一層,小樹底下像一個土丘。
見著有外人,他抬眼盯著來人,涎水流了下來。他是很小心翼翼的。好像傅元君等人隨時會過來搶走他辛苦築就的堡壘一樣。
雖然是個傻子,卻是賈家的寶貝。他家就這麼一個獨兒,連么女都不曾有一個。想著替他找個媳婦,只要能傳宗接代,他傻便傻了,大不了養著,也無甚稀奇。然而這樣的念頭卻斷送在李玉兒身上,不論真情還是假意,賈家上下一片素縞。
「龍科長,」賈勝把人引進堂屋中,叫伺候的丫頭上了茶,問他們:「我以為警局已經問完了,是不是我們還有什麼做得不妥當的地方?」
他的話成功將程奕生兩人的注意力放在了龍北的身上。
「看我做什麼?」龍北登時坐不住了,斜眼睨著賈勝,心道這糟老頭子鹽吃多了閒得慌。又道傅探長兩人看自己的眼神能不能收斂一些,難道在他們眼裡自己就是個四處收財的小人嗎?
賈勝沒有賄賂過他,這點他自己還是明白的。
「我是你們想的那種人嗎?」他辯解,又對賈勝道:「說的什麼糊塗話,什麼叫做得不妥當?妥當了我能來嗎?」
說完這話又覺得變了味,好像明著給人要好處費似的,他只好無奈的閉嘴。多說無益。
「究竟還有什麼地方不對的?」賈勝也不是個善茬,警局幾次三番上門,頭幾次和氣,多了也是煩的。
「我們想問問,昨天中午......你兒媳李玉兒,真的回來過?」程奕生問。
「什麼真的假的,她不回來還能去哪兒?你看她那死鬼老爹會不會給她飯吃!」賈勝呼哧一聲,言語間隱隱帶著施捨者特有的傲氣。
程奕生瞭然,接著問他:「那她昨天中午,做了什麼菜?」
賈勝愣了一秒,顯然沒有猜透程奕生這樣問的用意。
「家常菜,」他說:「就是一些家常菜。」
「具體是什麼菜,可以說一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