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石塊下奇怪血跡
2024-06-01 22:45:23
作者: 焦阿斗
血跡很奇怪。
高梁還在給程奕生介紹發現屍體時的情況,傅元君已經先一步貓著腰走進窪地里。
這塊常年被江水淹沒的窪地剛剛經歷漲潮,江水即將沒過窪地,江泥很軟,踩上去很容易留下腳印。她小心翼翼的走到血跡旁邊,細看血液噴灑的方向,而後抬頭往上望。
窪地在一塊凸起大石的下方,石頭與窪地中間正好有個半人高的夾角,程奕生等人正踩在這塊大石上。石頭並沒有將窪地全部遮掩住,站在上面正好可以看見下方的大攤血跡。
這些血跡與江流同向,死者當時應與江水平行趴在地上。雖然大多數血跡已經隨著潮汐流走,但江泥上留下的痕跡仍然可辨。這些血跡呈向右噴射狀。
怪就怪在這些血液是噴射出來的,血跡一直從大灘血跡的起始點到被石塊遮掩的邊緣,偶有幾滴大的血跡噴射在石塊底部。傅元君仔細查看過了,血跡一直向外延伸,沒有被什麼東西遮擋阻斷過的痕跡。
這說明兇手並不是在死者身後行兇的,而是在她身側,否則噴射而出的血跡會因為被兇手擋住一部分而呈現出兩側有中間無的景象。
傅元君蹲在窪地里,順著石塊一路往上看,發現這樣的景象出現在了石塊底部。
常年被江水沖刷的石塊底部十分光滑,石塊略微泛紅,上面沾有零星的發黑血跡。血點出現在石塊兩側和頂部,中間約一肩的距離正好是乾淨的,正正好勾勒出一個形狀,像一個人型。
傅元君恍然,從石頭地下鑽出來,高梁還在喋喋不休。
她不耐的喚程奕生:「傅探長,下面有發現。」
而後睨了高梁一眼,再次鑽到石頭下面。
程奕生從石頭上下來,蹲在她身側,淡淡的中藥味道隨之入鼻。傅元君吸了一口,慢悠悠道:「這個,是個人吧?」
程奕生望了一眼,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個黑色印記。印記已經幹了,輕輕刮擦能刮下一些黑紅的粉末。
「高科長,你們當時發現屍體的時候,沒發現這個?」程奕生問他。
高梁看了看石頭底下的光景,咽了咽口水,不知該怎麼回答。
這塊石頭與窪地之間只有約莫半人高的距離,石頭又偏紅,落了幾滴血在上面,根本發現不了。如今血液乾涸發黑,這才在石頭上清晰顯現出來。
「大概是手下抬屍的時候疏忽了。」他問道:「有什麼奇怪嗎?」
「當然奇怪,」小桃仙擠進來程奕生和傅元君中間,指著石塊下的血跡道:「為什麼血會噴到這裡面來?」
自然是因為兇手是在石塊底下殺的人。
可是一個成年人在石塊底下只能弓著腰,絕對沒法站起身來。即便兇手蹲著,能夠一刀砍掉人的腿骨,勢必要將兇器高高舉起,借力之後方能成功。
石塊與窪地之間的高度卻不允許。
「高科長,巴縣......是否有矮人?」
程奕生這麼一問,高梁腦中忽然閃過一個人,孟江。
孟江是巴縣有名的矮人,身高只有一米,年紀卻四十又六,他靠砍柴為生,嗜酒,時常借著身高鑽進大姑娘小媳婦裙底,惹得人人喊打,再後來沒人給他買柴火,漸漸淪為乞丐。
傅元君他們找到孟江的時候,他正渾身酒氣的躺在一個雞窩裡,霸占了人家雞窩不說,懷裡抱著一隻花母雞死活不鬆手。
主人家敢怒不敢言,生怕這次將他打出去,下次他就來偷雞,只好任由他躺在那裡。
孟江渾身惡臭,黑黢黢的衣服上沾了些青白色的雞糞,口水順著嘴角往下淌,又被他舔了回去。
高梁一個眼神指示,立即有警員上前將他拎雞仔似地拎出來。
孟江出了雞窩,傅元君才將他的身高真正看清。他看起來像個七歲孩童,身形卻比小孩兒壯實,模樣也像個成年大漢。
一盆涼水將人澆醒,孟江大驚,一躍而起,大叫:「下雨了?下雨了?」
看清圍在身邊的人,他又輕蔑的笑笑,「是你啊......」
說完尋了處乾燥地方,倒地而睡。
孟江是警局常客,一月總有那麼三兩天要被關一次,不是偷雞摸狗就是腌臢了誰家姑娘的眼,大家彼此熟得很,誰也見不得誰。
高梁踹他兩腳,「起來問話。」
孟江睨他一眼,往旁邊挪了挪,道:「莫挨老子,莫惹老子瞌睡。」
高梁面上掛不住,不同他廢話,直接讓手下將人架起來,帶到程奕生面前。
「傅探長,此人油鹽不進,恐怕不好審問。」高梁為難道。
程奕生明白他的意思,只不過他也不願浪費口舌,又將皮球踢了回去。
「審問嫌犯這種事還是警局來比較好。」
他們只是請來的探長,巴縣不比江北,有了沈長水這個助力可以橫著走。
「幹什麼,幹什麼?!」孟江像個小孩兒似地瘋狂往地上墜,聽見嫌犯二字終於緊張起來。
高梁沒有辦法,又眼神示意許三。
許三無奈,只得捏著鼻子上前,怒斥道:「幹什麼?你殺人了還問幹什麼?」
傅元君和程奕生同時一愣,對許三頗為不滿。
一切還未有定論,他已經將罪名往孟江的頭上安了。
「呸!」孟江朝他吐了口口水,啐道:「老子踩你墳頭了!」
「軟的不吃非要來點硬的才顯得你牙口好。」許三一抹臉上腥臭的口水,惡狠狠道:「你現在不認,挨了打就認了!」
說罷當真動起手來,一拳拳往孟江臉上招呼,打得他哭爹喊娘。高梁皺著眉,站在一旁一言不發。
傅元君的目光在高梁和許三之間流轉,越發覺得這兩人奇怪。上級不像上級,下屬不像下屬,科長不像科長,仵作不像仵作。
「夠了!」她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把抓住許三施暴的手,眉間隱有怒氣。
不查清孟江是否與案件有關,就以這樣的方式,竟然妄想能得到結果。
許三回頭卻沖她笑,道:「再打兩下就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