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地下室下地下室

  天堂。靈界至高的住所。傳聞是天上的國度，象徵純潔和美好。

  少女的身體是美好的，少女的骨頭也是。

  「她們的腿骨去哪兒了？」傅元君自言自語，更應該問的是為何那個洋人單取了她們的腿骨。

  天堂......教義......洋人......腿骨......

  這其中究竟有什麼聯繫？

  「阿君你沒事吧？」沈長水見著傅元君眉頭緊蹙，一臉魔怔的樣子，心裡不免擔心。

  買了個凶宅已經夠滲人了，若人再中了邪，恐怕二爺不會放過他。

  他心裡實在有些恐懼，畢竟他們此刻還踩在那些成堆屍骨上。

  

  「我們再下去看看，一定還有什麼東西沒被發現。」傅元君忽然恢復正常，扯著沈長水就要往地下室跑。

  沈長水苦著臉，心裡十萬個不願意，又不能任傅元君自己下去，只好伸手去拿油燈。

  手還未碰到燈座，沈長水臉色忽地一變，手像觸電般抽回來，嘴裡振振有詞。最後從自己身上摸出洋火，到二樓拿了兩根蠟燭。

  他差點忘了，這些油燈，點的是屍油。

  傅元君已經先一步進了暗道，此刻正在地下室的木箱裡翻箱倒櫃的找著什麼。

  沈長水見著她的動作，嚇得臉色發白，連連道歉：「抱歉抱歉，這丫頭是我沒管好，驚擾了你們，罪過罪過......」

  傅元君手中正拿著一截白森森的大腿骨湊到眼前細看，見著沈長水這副慫蛋樣子，好笑道：「你說什麼呢，快過來看。」

  沈長水磨磨蹭蹭，傅元君等了一會兒，不耐煩的將白骨遞到了他眼前。

  「阿君......」他嚇得三魂丟了七魄，條件反射的後退，一下撞在房間中間的鐵床上，痛得直叫喚。

  與此同時，地下室里傳來了鐵鏈碰撞的聲響。

  沈長水嚇得立即噓聲，手中的蠟燭掉落在地，滅了。地下室里只剩傅元君手中的油燈發出昏暗的光。

  兩人屏息，傅元君仔細辨聽著聲音的來源，沈長水卻望著傅元君的臉有些愣神。火光中的她......他似乎想起了什麼，愕然道：「阿君......小心！」

  「沈長水小心！」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叫另一股力量往外拽，一時間十分慌亂。沈長水不知發生了什麼，傅元君眼見著沈長水身後的鐵床陷下去，就快將沈長水拉進凹陷中，可兩人又同時往另一側倒。

  直到兩人撞上一堵肉牆，聽見一聲悶呼，才停了下來。

  「你們兩個在做什麼。」是程奕生的聲音。

  地下室一片漆黑，三人驚魂未定，呼吸都亂了節奏。

  程奕生被撞得倒地，臉頰從傅元君手中被砍過的白骨上划過，很快見血。他鬆開小心將血抹去，抱著傅元君的手卻沒有鬆開。

  「刺啦」一聲，沈長水擦亮洋火，見著倒在地上抱在一起的人，一把將傅元君拽起，凶道：「程奕生你做什麼！」

  程奕生為了將這兩人拽回來，撞得骨頭都快散架，面對沈長水的質問，他一聲冷哼，道：「好心當做驢肝肺。」

  「沈長水你沒事吧？」傅元君一臉慌亂，扯了沈長水轉了幾圈，上上下下看了個遍，確定他沒有受傷才鬆了口氣。繼而伸手將程奕生拉起來，低聲道：「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若不是程奕生突然出現，他們兩個恐怕......

  方才站的位置已經塌陷出一個大洞，鐵床板一端還搭在地上室的地面上，另一頭掉進洞裡，搭出一個斜面。

  待灰塵散盡，大洞的模樣清晰的出現在三人眼前。這洞方方正正，四面砌磚，離地面約有兩米高，底下密密排列著兩尺長的鐵錐，鐵床板正好斜搭在上，供人滑下去。

  傅元君和沈長水陣陣後怕，剛才若真掉下去，立馬就會成為浴血的刺蝟。

  洞內陰森，寒氣陣陣溢出，將三人凍得脊樑發寒。傅元君緩了好一會兒，才道：「下去看看。」

  走了兩步，她才發現自己還拿著半截骨頭，骨頭上帶血，叫她微微皺眉。

  回過頭，程奕生臉上的傷口已經冒出一層血珠。

  傅元君一驚，忙道：「抱歉，我......」

  「沒事。」程奕生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他雙眼緊盯著底下的黑洞，回過神來後問她：「你拿著骨頭做什麼？」

  「這個......或許這個骨頭能證明她們不是李鐵匠所殺。」傅元君將骨頭遞給程奕生，指著被砍出的骨頭斷面道：「這個是左腿的大腿骨，你看這裡。」

  骨頭截面光滑平整，刀口末端微微向左側傾斜。程奕生仔細看了幾眼，問她：「你是說，左撇子？」

  「你們在打什麼啞謎，」沈長水見這兩人一言一語，自己竟然一句也插不上話，不免有些浮躁，「程奕生，你下來做什麼？」

  程奕生昵一眼沈長水，道：「我們沒有打啞謎。殺害這些女孩子的，是個左撇子。至於我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只是想來問問，今晚吃火鍋可以嗎？」

  傅元君聞言，神情認真道：「記得多加辣。」

  沈長水掃一眼周圍的白骨，汗毛立起，一臉嫌棄：「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這麼一本正經的討論晚上吃啥？不瘮得慌嗎？在這些......」

  他指著那些白骨，結巴道：「在這些慘死的人面前，難道不會太不尊重了？」

  「還好啊。」傅元君說。

  「還好吧。」程奕生道。

  沈長水吃了一癟，越看這兩人越發火大。

  為什麼這麼默契？

  「慣用右手的人拔刀時會習慣性將刀身往左側傾斜，幫助拔刀，所以會形成向右的刀口，左手相反。」程奕生思索道：「可是李叔做工時左手被鐵水燙壞，只有右手端著鐵水容器才有可能燙傷左手。所以你才這樣懷疑？」

  傅元君一臉欣賞，撿到寶的竊喜全顯露在臉上。

  「程奕生，都這樣了你還不同意？」她露出一臉賊笑：「我看你其實對這個很感興趣吧。」

  她低聲說：「做我的助理如何？」

  「不做。」程奕生斬釘截鐵，「成天和死人打交道，會對死產生恐懼。」

  他說：「我不能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