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賓館橫屍

  人生就像是一場旅行，我們都彼此擦肩而過，誰也不會在誰心上留下痕跡，可邢北風一輩子也忘不了李棟樑躺在血泊之中，瞪大了雙眼，臉上痛苦，卻又似乎帶著解脫的模樣。

  北京市中心的愛尚賓館裡，在見到屍體的時候，邢北風就心裡一咯噔，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兩下。

  「北風，別太傷心，人死不能復生。」

  顧隊拍兩下邢北風的肩膀，又捏了捏，試圖讓邢北風放鬆下來。

  邢北風腦袋裡面還是嗡嗡作響，好大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隊摟著他的肩膀，示意出去說，邢北風跟著顧隊出了門，已經到了秋天，正好有點涼風，讓兩人的腦子都清醒了一些。

  顧隊從兜里摸出來一盒煙，遞給了他一根，打火機打了好幾次才打著。

  火光照在倆人陰沉的臉上，氣氛又沉寂了幾分。

  顧隊狠狠吸了一口煙才道：「發現屍體的時間是凌晨4點12分左右，是隔壁的一對小情侶發現的，旅店老闆報的警，據說發現屍體的時候，是那個女的要去廁所，但是不敢，所以才讓男的陪她去，正好看到房間下面的地毯濕了，因為燈光暗，他們還以為是漏水了，好心想去提醒，卻發現是血。」

  邢北風很快就抓住了重點，「也就是說，屋裡只有他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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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隊艱澀地點了點頭，一陣涼風吹過來，他又把衣服裹緊了些，兩個菸頭的火光在夜裡一閃一閃，堪比兩人複雜恍惚的心理，「初步的勘察顯示，屋子裡除了死者，沒有第二個人的痕跡，而且房門也是鎖著的，具體還要等檢驗科出結果。」

  劣質煙過肺的感覺很不好，喉嚨像是被什麼銳利的東西划過，刺得生疼，但邢北風仍然不住地往嘴裡送，他現在急需要冷靜下來，恢復自己的判斷力。

  顧隊將最後一口煙吸完扔到地上，擦得發亮的皮鞋踩上去，「你說棟樑能是自殺的麼？」嗓音有點沙啞，或許是上火了。

  邢北風也抽完了煙，冷靜下來不少，長舒了一口氣，「走吧，外面冷，現在還說不好是不是自殺，進去看看屍體再說。」

  顧隊一怔，猶豫道：「北風啊，要不這個案子給別人吧，你……」

  李棟樑是跟邢北風從小一起長大的髮小，可以說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除了邢北風出國的兩年沒見著，23年時光裡面全都有他的身影。

  邢北風笑了一下，沒說話，將襯衫的袖口解開，準備驗屍，顧隊看邢北風堅持，嘆了口氣，從兜里拿出白手套遞給邢北風，看樣子還想要勸邢北風點什麼。

  但是邢北風臉上大概是僵硬的沒什麼表情，顧隊猶豫了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你看開點，實在不行就找人替，我這邊給你開個綠燈。」

  邢北風點了點頭，便將目光放在了昔日好友的那張臉上。

  李棟樑面部猙獰，眼睛瞪得極大，應該受到了極大的痛苦，面部有些扭曲，臉上卻帶著解脫的表情，所以顧隊才說自殺的嫌疑比較大。

  旁邊一個新來的小刑警看著奇怪，便問旁邊的前輩：「哎前輩，這什麼人啊？我前幾天來一直沒在警隊裡看到他啊？」

  那個前輩連忙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噤聲，「小點聲，邢北風你都不認識？」

  小刑警立刻露出一臉的驚愕，「他，他就是邢北風？我沒進警校就聽說過他的傳聞了，好像現在還在讀博吧？還沒畢業就被特聘，聽說簡單的案子都用不著他！」

  特聘的破案專家審核要比刑警難得多，不光要相關專業，還要通過重重測試，說是百萬里挑一也不足為過。

  前輩點了點頭，目光落在屍體上，眸光陰晦不明，「是啊，這回應該是遇到難題了，而且死的聽說是他發小。」

  「我靠，死的是自己發小都能這麼淡定，這人也太冷血了吧……」

  「噓！」

  他們說的話邢北風能隱隱約約的聽見，也沒有太在乎，自從他做這份工作以來，已經有太多人背後議論了。

  顧隊拿著檢驗科的報告進來，蹲在邢北風旁邊說道，「我們剛才給家屬已經通了電話，家屬一直問我是不是因公殉職，我看阿姨歲數大了，就點頭了。」

  邢北風將李棟樑的襯衫撂下，又轉去看他的口中有沒有中毒的痕跡，「他爸比較明事理，跟他爸實話實說就行了，屍體右臂上有一個深深的傷口，心臟部位插著一柄刀，這應該是致命傷，如果是自殺，第一反應會直接一刀捅向自己的腹部，而且屍體的刀口向下，不像是自殺，但看樣子又沒有掙扎痕跡，不排除熟人作案的可能性。」

  顧隊點了點頭，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嘴。

  邢北風沒有說話，修長的手指捻起領子處的一根頭髮，從長度上看，明顯是一個女人的頭髮。

  看著他將頭髮放入透明袋中，顧隊忍不住開口，「北風，我們同事本來想去李棟樑家幫忙整理一下遺物什麼的，但是他們發現了這個……」顧隊將手中的照片遞給他。

  邢北風慢吞吞地抬眼，卻在看到那一摞照片的時候，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