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寨黎家敘

  「多的我老胡就不說了，你有這份心來回來找你阿媽看看你阿媽，你阿媽就沒白生養你。」

  寨黎延撇了撇嘴，瞪了眼老胡，沒好氣道，

  「老胡，你還知道自己說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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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靳宸也是生意場腥風血雨過的人，慕家內部可比寨黎家要複雜。

  自己這個外公也是個性情中人。

  慕靳宸猶疑了下，稜角分明的臉上略帶一絲緊張，

  「阿大，我能去看看我母親嗎？」

  寨黎延被這聲阿大叫得眉眼一熱。

  家裡這麼多年人丁越混越少，突然某天來個小輩還怪不適應的，囔聲囔氣道，

  「去吧，去吧，老胡你帶他去。」

  待慕靳宸等人都出去後，一直隱於牆壁中的年輕男鬼阿豐才慢慢現身。

  他眼神中悽苦地看了眼獨自斟茶的老族長。

  「老族長，都怪我，要不是我當年把那個慕家的男人帶回寨子，也不會害得阿花和阿月被那男的騙得失了心。」

  寨黎延看不見男鬼阿豐，自然也聽不到他說的話。

  今天的這茶比往日的茶都要香甜。

  老胡帶著慕靳宸進了離主閣樓相近的一處相對雅致的閣樓。

  推開門，一股中草藥的濃重氣息迎面而來。

  房間內寨黎萍正拿著一盆水給床上昏迷的女人擦洗腳部。

  歲月不會放過每一個人，床上的中年婦人年輕時再美現在眼角處也出現了細紋。

  緊閉的雙眼可以看出她身體的痛苦。

  凹陷發青的眼眶、瘦削的臉頰、乾燥起皮的唇可以看得出此時婦人的情況很不好。

  慕靳宸之前聽說過寨黎族的聖女被自己養的蠱蟲反咬了一口，至今都昏迷未醒。

  卻沒想到那個聖女是自己的母親。

  「媽媽，小宸來看你了。」

  寨黎萍在男人和胡爺爺進屋時，就疑惑不已。

  沒待她開口詢問，就聽見進屋的這個男人拉住床上姑姑的手，喊姑姑「媽媽」。

  這是發生了啥？

  這個男人是姑姑的兒子？

  可是，當年懷孕的不是大姑姑嗎，怎麼會是二姑姑？

  寨黎萍跑到老胡旁邊，湊到他耳邊詢問著，

  「胡爺爺，他確定是二姑姑的兒子？不是大姑姑的兒子？」

  老胡搖了搖頭，

  「你個傻丫頭，之前我和你爺爺沒告訴你，就是怕你的嘴沒個把門的，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你姑姑都不是聖女了，也必要把之前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給掖著了。」

  寨黎萍眼睛瞪得巨圓，不敢置信道，

  「胡爺爺，當年懷孕生娃的真的是二姑姑？那申花、午尹他們知道了會糾我們過去的小辮子吧，肯定以後不知道怎麼編排我們呢！」

  畢竟姑姑這算是隱瞞了關鍵事實，當了這麼多年的聖女。

  老胡敲了敲煙杆，悶了一口煙，

  「那有啥？這聖女不是你大姑姑就是你二姑姑當，他們的能力是同齡人里最出眾的，其他家族倒是想爭，他們也得爭氣啊。」

  寨黎萍品味了一番胡爺爺說的話。

  那倒也是，能力至上。

  當年她那么小，周圍人就已經對姑姑們讚不絕口了。

  當然，當年她也還沒被過繼到爺爺這邊來，所以那時候姑姑們也還不是她的姑姑。

  老胡怕女娃子心思重，多思多慮，繼續老神在在道，

  「小萍，我跟你爺爺也不指望你去爭聖女，你看你姑姑當了這麼多年聖女有啥好嗎，不就名聲上好聽了些，每年可以優先支取一些屬於聖女的吃喝待遇，其餘失去的要比這些表面得到的多得多。」

  「而且呀，我跟你爺爺早就看出來了，你壓根也不是啥當聖女的料兒，只要你會自保就行，其他三家以後愛咋針對就咋針對，怎麼也不光只針對到我們頭上就是了。」

  寨黎萍拽了拽礙人的麻花辮，

  「可是，胡爺爺，我今天輸得不光彩，我輸給了一個外鄉人。」

  老胡恨不得拿煙杆敲醒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丫頭，

  「你要這麼想啊，你輸給外鄉人比輸給其他幾族的本地人強，申花家那丫頭自幼心狠手辣，你要是贏了她，她處處找你茬，你要是輸給了她，她更是處處找你茬，你輸給個外鄉人除了丟點臉啥也不損失。」

  寨黎萍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嘿嘿，家有一老，如有一寶，還是胡爺爺活得透徹。」

  老胡上了年紀了，就喜歡小輩兒跟自己多說說話。

  聽到從小看著長大的小女娃誇他，心中很是得勁。

  「嘿，那也不看你胡爺爺活了多大年紀了。」。

  寨黎延進來打斷了老胡的傻笑，輕哼了聲，

  「又在倚仗著自己那點靠著年紀活出來的做人學問指教小輩兒呢，老胡，躁不躁你。」

  寨黎延頭向屋內扭了扭，問道老胡，

  「孩子在裡屋呢？」

  老胡點了點頭，

  「剛在那抱著他媽哭呢，現在聽不見聲了，應該是平靜下來了。」

  寨黎延長了幾處老年斑的臉，此時凝重了幾分，

  「阿花怕是就等著此刻了。」

  寨黎萍想起姑姑躺的這些天，日益消瘦的身體，心中一陣悲痛。

  她知道，姑姑怕是活不成了。

  該喝的藥也喝了，該找的蠱醫也找了……

  屋內，慕靳宸坐在床邊，拉著母親的手不放開。

  「小時候，您說過，不用管父親說什麼，您會陪著我一起長大的，為什麼當年你要提前離開？」

  床上的女人似是能感知到外界的事情。

  兩行清淚從女人緊閉的眼眶中流出。

  慕靳宸眼見著母親想醒卻醒不來，也很著急。

  他突然想起來，也許這病不是治不了，只是這邊的醫療條件不允許。

  「於盛呢，進來，你去聯繫醫生還有飛機，我要帶我母親去看病。」

  寨黎延忙進來阻止，

  「孩子啊，莫要好心辦了壞事，蠱醫說了，不要輕易挪動你母親的身體，他已經把蠱毒封在了一處，挪動你母親的身體會讓她體內的蠱毒四處亂竄進五臟六腑的。」

  慕靳宸突然想起來，上次自己也中了蠱毒，是吃的於盛買來的解毒藥。

  「於盛，上次你買的藥還有嗎？」

  寨黎延拿過於盛遞過來的藥丸聞了聞，嘆了口氣，

  「這藥是鎮上黑市淘的吧，這藥也就是普通的解毒藥丸而已，這邊寨子裡的人家家戶戶都會做這樣的藥丸。」

  於盛一聽，額，這是他被騙了的意思吧。

  他也沒貪圖小便宜啊，3萬塊錢那麼一顆小藥丸他當時還感覺貴了點來著。

  看了眼二爺的關注點明顯沒在這裡，他鬆了口氣。

  誰知老頭繼續評價道，

  「這個藥丸以後不要吃了，咱們家有比這好一百倍的藥，這個藥做的時候加蛤蟆菌中的蠅蕈素加得劑量過多了，這個素的劑量過多了，人吃了，容易記憶出現斷層，再嚴重了容易痴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