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當務之急

  送完童貫後，趙佶需得領群臣回垂拱殿議政，他也難得議政，那些言官們有什麼說什麼，幾個時辰都下不了朝堂，王希孟先行回宮，剛進殿內便如虛脫一般，藤黃他們趕緊替他寬衣解帶，換上舒服的寢衣，王希孟靠在椅子上想了想，最終下了決定，「雲真。」

  「小郎？」

  王希孟起身到書桌前，雲真明白他的意思，替他研墨。只見王希孟在紙上寫了兩行字才折好交給雲真，「你找個藉口去找張先生，再把這個讓張先生遞給唐家。」

  「是，我這就去。」

  待雲真一走，王希孟又喚了藤黃和胭脂他們進來，問道：「有沒有什麼法子弄些釀酒的東西來？」

  滕黃與胭脂對視一眼，「小郎要這玩意做什麼？」

  「我自有用處，你們只說能否弄過來？」

  「只要小郎一聲令下，就算沒有，也能備齊全，小人這就去準備釀酒的東西。」藤黃一走，胭脂便起來伺候筆墨。

  他們都是經過訓練之人，就算默默不語也會立刻猜到你的心思，這不，由石青他們布好顏料，胭脂潤筆，王希孟定下心來，開始作畫，他想等趙佶下朝一回來就能看到他畫的。

  王希孟作畫時，如入無人之境，石青他們退出來後才敢說，「我覺得這位王小郎頗有大家之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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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瞧出來了？我怎麼覺得他跟官家有點像。」

  「像麼？官家更加恣意風流，他倒是克己守禮，不管官家怎麼恩遇他，都不曾有半分輕佻呢。」

  「不是說性子，是對作畫的熱切與虔誠，跟官家作畫時是一樣的。」

  「嗯……」

  「你們在說什麼呢？」藤黃領著一群小黃門回來，每人手上都拿了些東西，石青看了看道：「沒什麼，這些東西都要放哪？」

  「在屋內怕是不行，我去殿後的廚房裡放置吧。」藤黃說道，領著小黃門便繞到後頭去了。

  王希孟至午膳時分，才停下筆，伸了個懶腰，問道：「官家回來了麼？」

  「沒呢，大概還在垂拱殿，那幫大臣好不容易見到官家，定是要說上一通，哪裡這麼快就放了他。」胭脂將金粉蓋好，「小郎也餓了吧？先用膳？」

  王希孟摸著肚子，「是餓了，藤黃呢？」

  「小郎找我？」藤黃掀簾而入。

  「東西都拿來了麼？」

  「拿來了，放在了後廚，小郎要過去看？」

  「嗯，快帶我過去。」王希孟如此興高采烈，倒讓他們幾個伺候的人好奇他究竟要做什麼了。

  紫宸殿的後廚是在花園後頭，是趙佶原先就修繕好的，這後廚附近假山怪石自不必說，也有許多奇花異草，王希孟見藤黃把釀酒的一應東西都準備妥當了，不由暗自點頭，「你做得很好，讓胭脂硃砂她們也過來幫忙，咱們一塊釀酒。」

  「噯！」

  趙佶上了一日的朝，頭昏腦漲的厲害，連帶著臉色也黑的嚇人，張迪只好賠笑道：「這些大臣，著實不像話，都過了什麼時辰了還拉著官家絮絮叨叨的，也不知道相公是如何御下的。」

  趙佶抿唇，有些厭惡道：「還不是他無用。」

  「是，官家說的是，您慢些。」張迪點頭哈腰跟在近旁，心裡正在發愁，要怎麼讓趙佶開心起來才是。

  「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趙佶突然拱了拱鼻子，不悅道。

  「小人沒聞到什麼味啊？」張迪滿腹心思都放在了趙佶身上，哪裡還能分心去別處。

  趙佶瞪了他一眼，「這麼明顯的酸味。」

  「不會吧，誰敢在這附近製造如此不雅之味。」

  趙佶尋味而去，到了紫宸殿後花園，地上的小黃門跪了一路，他連衣服都懶得換直接進了後廚，一眼便瞧見了王希孟領著身旁的人，捲起衣袖，埋頭在灶台上添柴火，門口的廚子都瑟瑟發抖。

  「做什麼呢？」趙佶問道。

  王希孟也沒料到趙佶這時候出現的，抬起頭來倒把趙佶惹笑了，他臉上都是黑條，滑稽極了，一雙眼睛懵懂不解。

  「十一郎，你下朝啦？」

  趙佶解開帽子，丟給了一旁的張迪，探頭來瞧，見王希孟正拿著鐵勺攪動鍋里的東西，不由蹙眉道：「這味道如此古怪，你莫不是告訴我，你在做飯吧？」

  王希孟臉一紅，「味道很大麼？我都不知道傳出去了。」

  還是藤黃機靈，行了禮後立刻道：「回官家的話，小郎今日一回來就讓我準備了這些，說是給官家解憂呢。」

  「解憂？」趙佶神情似笑非笑，頗感興趣。

  張迪靈機一動，拍掌道：「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啊，這味道莫不是在釀酒？」

  趙佶當即回看王希孟，狹長的眼眸因吃驚而睜得極大，他驚喜道：「當真？你釀酒給我？」

  王希孟見他這樣盯著自己，立刻紅了耳朵，「我……我也只是看了點書來做，不知道對不對。」

  「無妨，你有這份心思，就是最難得的，張迪！」趙佶立刻笑逐顏開，他躍躍欲試道：「快替我把禮袍脫了，拿件尋常衣裳來，我也要釀酒。」

  「官家，這……這不成體統啊。」張迪為難道。

  「放心，起居郎被我打發走了。」趙佶這樣說，張迪就不怕外頭的言官知道了，趕緊原地就給趙佶脫了衣服，又接過剛才小黃門特地跑回寢殿去取的外衫給趙佶披上。

  「官家請先淨手。」藤黃樂呵呵的捧著一盆清水過來。

  趙佶興致高昂，洗手後便到了王希孟身邊，拿起他放下的鐵勺，「我看你方才就這麼在鍋中攪動？」

  「是，我看古方中有說，洗淨挑好的糯米後，再用臥漿水按照配方涮洗鍋灶三四次，煎煮個三四遍，用笊籬濾去白沫，再等沸一兩次，然後加點蔥、椒、油、面一小碗用半碗漿調面，攪成薄水，如今我就攪呢。」

  「沒想到這些東西還有這麼多工序。」趙佶一邊用手攪動，一邊捏起旁邊的放著的乾淨糯米，「這不是吃的米麼？」

  「是啊，這是老百姓辛辛苦苦種的，每一粒都是他們的血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