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布局撒網
2024-06-01 21:22:02
作者: 眼神正直的大妹子
趙佶就這麼靜靜的凝視著他,他的眼睛是如此的乾淨澄澈,沒有功利沒有算計,他心頭一軟,輕聲道:「小友果然一如當年,未變分毫。」
王希孟同樣看著趙佶,他眼前的皇帝,還正值青春壯年,他儒雅、風趣、氣度高潔,可為什麼會去重用蔡京呢?王希孟想不出理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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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你此前去了熙州,那邊如何?是否草木繁盛,百姓安居樂業。」趙佶笑吟吟問道。
王希孟被他問道了,他既不回應也不敢說是,只好沉默。
趙佶也不在意,他盯著地圖道:「人都說帝王好,享盡天下榮華,可我連自己的天下都不曾看過。」
王希孟不知道趙佶為何今日作此感慨,本能地,他說道:「十一郎想大宋山河麼?」
「是啊,只是我出不去,朝廷無人,也無可心的重臣,不怕你笑話,我登基後去的最遠的便是金明池。」趙佶長嘆。
王希孟突然站了起來,指著地圖道:「十一郎想知道哪裡?我少年時曾有機遇,坐漕船南下北上,皆遊歷過。」
趙佶來了興致,「哦?」
王希孟隨手指了個地方,「江西的鄱陽湖,水域遼闊,樹木成蔭,百姓們遍開野市,販賣產物,瓜果蔬菜應有盡有,白鷺躲在蘆葦盪里,偶時飛出,竹林間有清歌曼妙,也有文人下棋飲酒。」
他的手再往下挪,「莆陽有九鯉湖雙瀑,偶爾還能見到四瀑,極少有的景象,當地人稱之為雙著,便是說高聳懸崖上的兩條瀑布同時而下,就像神仙的兩雙筷子一樣。」
趙佶聽之神往,不由脫口而出:「仄徑傾崖不可通,湖嵐林靄共溟濛。九溪瀑影飛花外,萬樹春聲細雨中。覆石雲閒丹灶冷,采芝人去洞門空。我來不乞邯鄲夢,取醉聊乘鄭國風。」
王希孟驚訝道:「十一郎知道這首詩?」
「鄭良士也唯獨這首詩還不錯,故此記得。」
王希孟點頭,「除卻山巒,其實各地的風貌也是不同的,南邊的老百姓們大多都是瓦房,草房較少,往北去反而就是泥瓦牆,那邊雨水稀少,泥加蘆葦杆子糊牆堅固耐用。」
趙佶從來沒聽說過這些,不由好奇的很,「還有呢?」
「若屋子在海邊,須得用石頭加泥巴做牆,以抗擊每年的颱風,再配上瓦片。」
「原是如此。」趙佶覺得此刻的自己,還不如眼前這個孩子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爬起來,將畫院新送來的畫卷都打開,細細查看每個人的作品,最後舉起一幅畫道:「我說哪裡不對勁,問題就出在這了,此人想必沒去過北方,一律皆用瓦房。」
王希孟也湊過來看,不由道:「十一郎觀察入微,處處都能聯想到畫作,希孟佩服。」
「你見的多,你來看看,我或有不及之處,也要跟你請教。」趙佶對畫有絕對的敬畏與執著,王希孟亦然,當下二人便認真看起這些畫來。
「這船不對。」王希孟指著畫中一艘船直接道:「十一郎你看,船舶的種類很多,他畫的這明顯是個湖泊,怎麼會出現海船呢?」
「甚是,我尋常看這些都從畫上得來,見得最多不過就是龍船,金明池上水戲才可見一二,要麼就是宮廷御船,對這些倒是不甚研究,小友真是每一次見面,都讓我覺得你是個寶啊。」
王希孟紅了臉,「這都是我尋常所見,便提了出來,於畫作,我離十一郎的境界還有十萬八千里呢。」
「你不必妄自菲薄,你能中魁首,便非無能之輩,只是有些地方,還是我提點一二。」趙佶轉身,將那些畫丟到一旁,拍手道:「張迪。」
張迪應聲而入,見他們二人心情頗好,心裡也高興,「官家叫我。」
「把這些畫拿回去,讓他們想想哪裡不對,是不是看岔了,若是還不明白,就去金耀門看看。」趙佶坐了下來。
張迪頓悟,「小人明白,午膳時分也到了,官家是否傳膳?」
「嗯,說了這會子話,我也有些餓了,傳吧。」
王希孟乖覺,拱手道:「那我先告退。」
「不必,留下來一塊吃吧,我喜歡聽你說話,你在我面前不必如此拘謹,免得生份。」趙佶親昵笑道。
王希孟斂眸,張迪暗示藤黃將畫院的畫作都拿下去,傳令用午膳,再回頭笑道:「王畫師聰明機靈,小人第一眼見到他,就知道官家一定會喜歡的。」
趙佶斜睨了他一眼,不知道是誰那日一瞧還滿心不順眼呢。
張迪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小人去傳菜,官家和王畫師且等等。」
「去吧。」
而王希孟進宮第一日,便與趙佶一同用膳的消息,不過一刻鐘,宮內的人便皆都知曉了。
楊待詔立在廊下,當即下了決定,一定要把那個不識相的華文給他趕出畫院,左右這種在畫院內無建樹無作品的畫師,留著也是白養,不如發配到哪處旮旯角去清靜些。
正當自己在想要把華文丟到哪去的時候,藤黃來了。
楊待詔一瞧這小黃門是早上跟著王希孟的,心思微動,親自上前接過托盤,問道:「這不是前些日子呈送的畫作麼?」
藤黃點頭,「楊待詔好記性,不過官家對這些畫作甚為不滿,讓列位畫師不要紙上談兵,去多多看看,再瞅瞅自己的畫,有哪些不對的地方,不要就搬到金耀門去住,多看就知道哪裡不對了。」
楊待詔心裡一跳,這個小黃門好生厲害,說話就像打鞭炮似得,直截了當,可你又找不到他的錯處來,畢竟他奉的是官家的旨意,誰敢說個不是?
「是,我記下了,內官要不要喝口茶水。」
「這倒也不用,只是我且問問,為何這些托盤上一概是沒有我們家小郎的畫作?」藤黃這雙眼睛銳利逼視,直叫楊待詔心慌。
因為按照時間算,就算王希孟人在文書庫,每個月都可以送呈三四副畫作給官家審閱,沒理由他的畫不出現在這些托盤上,既然畫提交了,那就是兩種可能,一,他不夠資格,畫的不好,二,有心人給拿掉了,而楊待詔最恨華文的就是這裡,要不是趙佶非要拿王希孟的畫作去,他都不知道原來華文一直從中作梗將王希孟的畫給抽走了!華文他利用了自己對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