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齊齊來訪

  越接近河南府，便能察覺到與京兆府的不同來，河南這邊明顯繁榮許多，過了城門，便是大街市集，美食的香味傳來，王希孟看得直咽口水。

  

  石流他們眼睛看都不看直奔最高的酒樓而去，一進門便是大戶人家的做派，要了五間上房。

  小二都點頭應承，看到王希孟的時候，才笑容凝固，「這位該不會是跟幾位客官一起的吧？」

  石流瞪大了眼睛，罵道：「狗眼看人低的東西，讓你去準備就準備，問那麼多做什麼？」

  王希孟阻攔，「沒事的石流，我身上這副樣子，我自己聞著都臭，不怪小哥。」

  「王希孟啊王希孟，沒想到許久不見，你越發落魄了啊。」玩世不恭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酒氣，王希孟如遭雷擊，只看得石流他們幾人齊齊行禮，喊了一聲：「見過郎君。」

  他恍惚轉身，石元任就這樣出現在了自己眼前，帶著和煦的笑意和激動的神情，一步一步走向他。

  「窮酸小子，怎麼，這麼快就忘了我啊？」石元任展顏一笑，扇子戳了戳王希孟腦門。

  王希孟不敢眨眼睛，生怕是自己的幻覺，他猛地將石元任抱在懷裡，「對！你若是不出現，我就真的要忘了你了。」

  石元任大叫，「哎呀，你放開我，你臭死我了，你知道我這衣裳多少錢麼？你潲水桶里出來的吧你。」

  王希孟開心至極，根本不管他說什麼，直大笑道：「對，我這臭小子就得熏死你！」

  石元仁拍著他的肩膀，頓覺自己有些傷感，沒好氣道：「重逢是大喜事一件，說什麼死啊死的，沒來的晦氣。」

  王希孟一愣，以為他生氣了，沒想到剛準備放開他，石元仁卻將他抱得更緊了，「臭小子，你回來了就好，回來了，我就覺得咱們還能跟以前一樣了。」

  王希孟哽咽，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石元仁一把放開他，佯裝生氣道：「還想把泥往我身上蹭呢？你也不看看自己這德行，跟乞丐似得，哪有當年的風采，石流，你們怎麼伺候的？還不讓人送水，準備浴盆，給小郎洗漱。」

  王希孟道：「別怪他們，我們來的匆忙，所以正打算洗漱呢。」

  「算了，今日有王希孟給你們求情，算你們撿回一條小命，走吧，你去洗漱，擦拭完畢之後咱們一塊用飯。」

  王希孟點點頭，「好，那你可要等我。」

  「放心吧，我從鄭州風雨兼程趕過來，難道是為了見一面就跑不成？」

  王希孟撓了撓頭笑道：「好，我這就去。」

  石元仁見他一步三回頭上了樓，心中不免嘆氣，自己荒唐了這段日子，見到他心裡才略安慰些，復又想到唐仁軒親口說的那句，子堯為華文所害，心裡有燃起一股無名之火，恨不得燎原而上，將華文千刀萬剮。

  王希孟洗洗刷刷了大半個時辰，才把自己身上那股子味道去掉，再披著濕發剃鬚，等一切弄完，他才打開門，門口留守的是石風與石酒，乍一見到屋內出來一個俊美男人，互相都是一愣，隨後才反應過來是王希孟，頗為驚艷道：「王畫師原來洗去風塵是這般容色，倒是讓我們沒看出來。」

  王希孟低頭慚愧，「我那副落魄的樣子，也難為你們認得出。」

  「王畫師的氣度身形本就不像一般百姓，咱們郎君已經備好了酒席，還請畫師跟我們前去。」

  王希孟點頭，「我亦是迫不及待要見他了。」

  酒席設在了二樓雅間，王希孟下了樓，便覺得整個酒樓都安靜的很，可現在是正午，怎麼會沒人呢？

  石流道：「我們郎君將酒樓包下了，就只有咱們。」

  「是他的做事風格。」王希孟無奈搖頭，以前他就老覺得子堯他們奢靡成性，才總是跟他們不對付。

  石元仁的聲音突然傳來，「洗好了澡就趕緊進來，磨磨蹭蹭的幹什麼呢。」

  這熟悉的頤指氣使，王希孟從沒覺得如此懷念過這樣的語氣，他緩緩款步入內，笑容卻凝固在了臉上，廂房內，坐著三個人，三個故人。

  唐仁軒的披風還未解下，臉上還帶著倦容，張茜如還好，想必是坐著馬車趕來的，三人見到王希孟的剎那，都站了起來。

  王希孟不知道是該進還是不該進，總歸是進退兩難。

  石流他們默默退了下去。

  「進來吧，怎麼？許久不見，忘了我了？」唐仁軒如冰山似得面龐，帶上了一抹淡笑，他對王希孟微微笑道。

  王希孟扶著門，緩緩入內，「沒有一日敢忘記的。」

  「你們這兩個人，剛一見面就說那些幹嘛，快坐下來吃飯，這裡的酒菜還算能入口，王希孟，在軍營吃糠咽菜的，好久沒吃好東西了吧？」石元仁插話，招手讓王希孟趕緊過來。

  王希孟這才走了過來，四人圍坐一桌，王希孟略略看了飯菜，都是他愛吃的，難為石元仁這樣粗心大意的人還記得。

  「都是你喜歡吃的，有些小點心我想著你等會上路還得吃呢，就也點了，權當做零嘴。」

  王希孟點點頭，「多謝。」

  「嘁，自家兄弟，說什麼謝不謝的，快吃吧。」

  王希孟拿起筷子，在他們三人的注視下，夾了一筷子魚肉，張茜如又去夾了雞絲放在他盤中，王希孟受寵若驚，他對張家有愧疚之心，實在不敢承受張茜如對自己一絲絲的好意來。

  張茜如卻笑道：「這魚是我親自做的，你喜歡吃就好。」

  王希孟張了張嘴，他真沒想到張茜如會下廚給自己做飯吃。

  唐仁軒問道：「在朔北軍營還好麼？聽說你去畫《軍練圖》，那邊是童貫的管轄之地，想必你在那日子應當不大好過。」

  「是啊，你看他，整個人又瘦了。」

  王希孟搖頭，「童貫不在軍營，我至今還沒見過他，我在那雖然說不是錦衣玉食，但是一兩口湯飯還是有的。」

  「湯飯？」張茜如蹙眉，她沒聽說過這種東西。

  「就是煮飯，但是米太少了，將士們都要吃，就得多加點水，煮起來就成了稀稀拉拉的湯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