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夫妻對拜

  王希孟伸出手接過竹筒，裡頭輕飄飄地，可見沒什麼東西，應當不是夫子寄來的日常用品才是，隨後他打開漆封，只有一封信。

  王希孟在李少卿的目光下，打開閱覽，不過就兩行字，他反覆看了好幾遍，睜著眼睛將信交給李少卿道：「你幫我看看，我是不是看錯了。」

  李少卿點頭，看了眼後驚喜道：「回京，召你回京？」

  「我沒看錯……怎麼會突然召我回京呢。」王希孟心裡又是喜又是意外，一屁股坐了下來。

  李南依倉惶無助看著王希孟，見他並未看向自己，便憂心忡忡低下了頭。

  李少卿放下信，「何時啟程？」

  王希孟回過神來，「上面有畫院的印章，我這幾日便要啟程回去。」

  李少卿張張嘴，點點頭，「是，這是掉腦袋的大事，不能耽誤。」

  「那我去給你收拾東西，看看有什麼要帶的。」李南依插了句嘴，隨即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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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依！南依！」王希孟喚不住她，李少卿將他手放了下來，「這話我也本該問你的，這幾日看你神思恍惚，人也沉悶，我才沒問，你打算把南依如何？」

  「我回京自然要帶她走。」王希孟理所當然道。

  李少卿點頭，「是，雖然婚事未成，但她也是你的未婚妻，合該跟你走，只是……」

  「只是什麼？」

  李少卿沉氣凝眸，正視王希孟，「我既然是你的兄弟，也是她的兄長，有句話我不得不問你。」

  「你說。」王希孟正色道。

  「你回汴京之後，最想做什麼。」

  「為天下百姓謀生路。」

  「好，作為兄弟，我支持你，作為南依的兄長，我不能讓她跟你去。」

  王希孟啞然，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回汴京已經是不可更改的事情了，南依這邊難道他要辜負她不成？

  「這樣吧，若我事成，我回來迎娶她，若我失敗，此事便當從未發生過。」王希孟下了決定。

  「不！」還沒等李少卿說話，李南依就掀簾而入，原來她一直沒離開。

  「南依。」李少卿喚了一聲，李南依看著眼前這兩個最親密的男人，生氣道：「你們憑什麼替我做決定，我不是孩子了，我有權利選擇我該選擇的路。」

  「南依，大哥不是害你，也不是害希孟，你賤籍未脫，希孟又要回京，根本耽誤不得，你若是跟著去了，被有心人做文章，別說你，希孟也是要治罪的呀。」李少卿抓著她的肩膀，苦口婆心勸告。

  「我知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早晚這一日是要來的。」李南依說完，李少卿愣了，「傻妹妹，那你想做什麼？」

  李南依看著王希孟，大大的眼睛裡有些道不明看不清的情愫，她緩緩對他一笑，柔聲道：「墨言哥哥，咱們出去談吧。」

  王希孟點點頭，李少卿欲言又止，只能在帳內等著。

  李南依出去後，並未當即說起婚事，只是去馬廄牽了馬，「走吧，往東走有一處斷崖，那邊能攬盡風光，你一定沒見過，若是現在不看，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看到了。」

  王希孟拉著她的手，反被她握在手心，二人各上了馬，往東邊去。

  斷崖與王希孟想的不同，上面有樹林，有鮮花，並不荒涼，李南依下了馬，拉著他往山上爬，二人皆有心事，便默默無語。

  「到了！」過了許久，她脆聲開口，王希孟才抬起頭，斷崖下方，軍營、風雨鎮的確盡收眼底，遠處的月亮灣波光粼粼，遠遠望去，真如一片月亮灑落地面，風吹過，樹林唰唰作響，平白叫人心裡安定許多。

  李南依順著斷崖坐了下來，「你也坐。」

  王希孟依她的意思，坐了下來。

  「這是我跟大哥小時候常來的地方，那時候，這裡還沒有那麼多樹呢，來這裡撿乾柴，能把火爐子燒的特別旺，真懷念小時候啊，現在我們都長大了，心裡的事情也多了。」李南依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墨言哥哥，我這人沒什麼好的，就是倔，你不要怕你去汴京會連累我，我在這等你，一生一世都等著你，等你功成身退，得報家仇，只要你還記得我就好。」

  王希孟詫異道：「你不怕我回不來麼？」

  「怕，怕極了，可我知道你的抱負。」李南依對上了他的目光，「你是胸懷大志之人，這裡不是你的歸宿，你應該回去的，回去告訴皇上，這裡的百姓很苦，天下的臣民都等著他，你做得到的。」

  王希孟心頭一震，他知道，一個女人孤苦無依生活在這世間，過的會有多艱苦，他不想讓南依變成第二個娘。

  「南依，要不你跟我一起去？」王希孟猶豫了。

  李南依搖頭，「我不去，汴京雖好，可我卻不是籠中鳥，熙州多自由啊，何況我也不懂汴京的規矩，我也不想成為你的軟肋，你放心大膽的去，我心裡有你，這輩子我就不寂寞，你若想起我，便給我寫信，我看著你的字也是開心的。」

  王希孟知道，李南依根本不喜歡熙州，她想去看看杭州，想去看看汴京，左右她說這一番話都是為了讓自己去汴京，可是她呢？她該怎麼辦。

  「你看你這幅樣子，難道打算一去不回頭，把我一個人撇下麼？」李南依戲語，神情幾乎欲哭。

  「當然不是。」王希孟連忙反駁。

  「那就是了，我想要的是頂天立地的大英雄男子漢，才不是跟我躲在熙州的懦夫呢。」李南依站了起來，「去吧，回汴京去，越快越好。」

  王希孟下了決心，站了起來，「不急，咱們還沒成親呢。」

  「成親？」李南依恍惚道，成親早就被毀了，哪裡來的成親。

  「這裡簡陋，也無證婚人，你若不嫌棄，咱們就在這對天地交拜，可好？」

  李南依泫然欲泣，王希孟伸出手替她擦去淚水，「傻娘子，這是喜事啊，哭什麼？」

  李南依再也忍不住了，她撲進他的懷中，哭道：「好，咱們就在這交拜。」

  王希孟與她並排跪在斷崖上，對著蒼天厚土，深深跪拜。

  「一拜天！佑我夫妻百年合。」

  「二拜地！願有來年相逢時。」

  「三拜夫妻同心，事事順意。」

  三拜禮成，二人早已淚流滿面，夕陽餘暉下，他們的臉映在彼此的眼中，成了永世不忘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