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 聘婦

  李南依哽住不語，「你知道了？」

  「我自小看著你長大，你一舉一動我都了如指掌，你看他的眼神根本藏不住，妹妹，你究竟怎麼想的？」李少卿無力道。

  李南依看著他疲倦傷身的樣子，心裡充滿了負罪感，她不想讓他為了自己的事情左右為難，更不想他總把自己當成第一位去考慮，他有他的人生，而不是馱著她在負重前行。

  「我……哥，你捫心自問，若你沒有我這個妹妹，我們是陌路人，他王希孟要娶得人是我，你會覺得匹配麼？」

  李少卿起身，「希孟他不是一個只看臉的人，他沒那麼膚淺，何況你心地善良，單純勤奮有什麼不好的？」

  「你這話不真，玉昆為何要向我提前，非得在這個時候提，我跟他認識那麼久了，他若對我有意，早就提了，想必是前幾日看到了我那裝扮後的樣子吧，可那個不是真的我，哪有人是不喜歡好看的，世上那麼多好姑娘，等他去選，我算什麼？」李南依心中瞭然，「至於玉昆哥，他既非喜歡我的品格也不是跟我處得來，嫁於他，難道真的是我最好的歸宿了麼？」

  這下換李少卿默默無言了，他無法說服她，她也無法說服自己，她說的是，一直以來，她就是他身上的擔子，尋常女子該有的日子他給不了，難道將來也要讓她在這軍營里度過一生麼？若他不在了呢？誰還能護她一生平安？

  「你去求他，他自然會願意，可他不是心甘情願的，哥，我們雖然身份低賤，可也有傲氣和骨氣，強人所難我將來也未必開心。」李南依越說越不對勁，李少卿起身道：「你先別說這些喪氣話，問都沒問過，怎知他不樂意，哥心裡有打算的，我去探探口風，好不好？」

  李南依垂著頭，「隨你吧，不過我知道是成不了的。」

  玉昆一直在外頭操練，對著營帳張望，看到李南依默默走出來，心中微微歡喜，她一定是明白自己心意了，只是不知道大哥怎麼說。

  

  而李少卿在帳中獨自嘆息，她看上誰，他都能想想辦法，可是，偏偏是有官職在身的王希孟，若是匹配一個販夫走卒，或者做生意，將來被人翻出來曾是罪女也無甚緊要，有他和高將軍當後盾，誰敢多說什麼？可王希孟不可能一輩子在邊關，若是突然應詔回京，身為他的夫人，南依是要出去見客待客主持中饋的，一個臉上有刺青的女人代表了什麼，誰都明白，一旦被翻出來，連王希孟也逃不掉這個罪責，他犯了難，一邊是親妹妹，一邊是兄弟，難以抉擇。

  王希孟默默在一旁的日頭底下勾線，說實話，作畫環境並不大好，風沙經常混入墨中，他得用手護著，要不然就是風迷了眼睛，一會就得揉搓，突然眼前一暗，一個小兵渾身是汗，興沖沖的用手遮擋住硯台，幫他遮擋風沙，他有印象，是昨晚被人嘲笑的那個小兵。

  「是你？」王希孟驚訝道。

  「畫師記得我？」小兵瞪大了眼睛，他可真的沒想到這樣的貴人能記得自己呢。

  「記得的，只是不知道你叫什麼。」

  「我叫小旭，我娘說特地請算命先生算的，代表了太陽呢。」小兵憨厚一笑。

  「嗯，是個很好的字，你不操練麼？我這邊沒關係的。」王希孟關切道。

  「我們現在休息了，操練兩個時辰了呢。」

  王希孟點點頭，見他滿眼驚奇的盯著自己的畫，試探性問了一句，「你對畫感興趣？」

  「嗯，我小時候想當畫師呢，可惜還沒去學就被徵兵了。」小旭笑的很燦爛，王希孟不知該說什麼，便道：「那你若得空，就來我那，我教你。」

  「真的麼？」小旭不敢置信的問道。

  「自然是真的。」

  小旭還想再說，見到李少卿出現在後頭，忙正身起來，「李小將好。」

  「嗯。」李少卿隨意應了一聲，怕了拍王希孟的肩膀，「希孟，你來，我有話問你說。」

  王希孟隱隱約約覺得他談的事情想必跟李南依有關，當下便對小旭笑了笑，收拾好東西，跟了上去。

  李少卿一路上欲言又止，等到了王希孟帳中，才啟唇道：「希孟啊，我有個事想問問你的意思。」

  「你有什麼就說吧，這麼支支吾吾，也不像你。」

  「玉昆說……想娶南依，你怎麼看？」

  王希孟一怔，「據我所知，玉昆好似並沒有對南依有男女之情，如何又突然提親了呢？」

  李少卿挑眉，「是這樣沒錯，前幾日你不是幫南依裝扮了一番麼，就是那時候，他看上了南依。」

  王希孟瞭然，「原來是這樣，那南依可願?」

  「你居然沒說這段姻緣很合適？而是先問了南依的意願？」李少卿納悶道。

  「因為我也有一事，想跟你議一議。」王希孟正色道。

  「你說吧，我聽著。」李少卿隨口應道。

  王希孟起身，到包袱中拿出自己的名帖，鄭重的遞到了李少卿面前，「少卿，這是我的名帖，裡頭有我的生辰八字。」

  「什麼意思？」李少卿眨了眨眼睛，沒搞明白。

  「我無父無母，師長遠在汴京，同門師兄弟皆有公職在身，我便自己替自己提親了，我想聘娶南依為我王家婦，不敢說錦衣玉食，但求夫婦和睦。」

  李少卿張大了嘴巴，以為自己在做夢，可手上的名帖卻是真的。

  「你……你怎麼？」李少卿回過味來，沒看出來希孟心中有自個的傻妹妹啊，他咽了咽口水道：「你該不會是瞧著我為她的婚事發愁，所以為了幫我解憂才來提親的吧？」

  王希孟面有愧色，「實在是我行為不端，昨夜……我醉酒後，拉扯著南依的手睡了一宿，已然毀了她的清譽，我合該負起責任的。」

  李少卿聽到這個，竟然莫名的鬆了口氣，還以為是因為他嫁妹心切，原來是為了這個，「這……你我兄弟，我自然是知道你的為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