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狗咬狗一嘴毛

  老乞丐走後沒多久，李思銘還沒來得及轉身回到烏家，身後連柔就忽然從跨院那邊出來，穿過前院，來到大門這邊，走出門來，站在李思銘身旁，看向巷口那邊對李思銘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這就去豐白巷吧！」

  李思銘笑著搖頭說：「不用了，剛才烏家來了一個不要飯也不要錢，只要一個面子的老乞丐！」

  李思銘的話引起了連柔的注意，連柔眸光一轉，問李思銘說：「什麼意思？」

  李思銘將手中那封老乞丐交給他的請柬，遞給連柔說：「有人截胡了，看來今晚上，我們不用去豐白巷那邊了，也是，豐白巷不是什麼好去處，被人牽著鼻子走，總歸是不舒服的！」

  連柔接過李思銘遞來的請柬，匆匆看過之後，不由得訝異說：「請我們吃飯？」

  「沒錯！」李思銘點頭道。

  連柔仔細想過一陣之後，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對李思銘說：「這是魔教那一脈的人？我們這下是不用去豐白巷那邊了，但是卻還是被人牽著鼻子走的，只不過豐白巷變成了洗塵酒鋪而以。」

  李思銘眉毛一挑：「話是這麼說，不過狗咬狗一嘴毛，這事兒瞧著好玩，難道不是嗎？」

  連柔點點頭，這個倒是。

  

  「那我們這就去洗塵酒鋪那邊？」連柔接著問說。

  李思銘回話說：「不急，再等等，等到他們那邊成事兒之後，咱們再去，不然搞不好，我們還得去一趟豐白巷！」

  連柔抿抿嘴唇，沒有再多說什麼。

  至於連柔先前的那個問題，那個老乞丐是魔教那一脈的人，這個李思銘也不知道啊，所以就無從說起了。魔教八門，風花雪月，聖日照泉，各自拆開來便是蝕風，殘花，幽雪，影月，聖殿，曜日，鬼照與黃泉！

  魔教最為鼎盛的時期，就是由這八門組成的，只不過後來魔教衰落，好些傳承都已經斷絕，沉寂一個甲子之後，重現江湖，還能不能湊齊八門，也未可知。

  李思銘低頭低著腳下的石階，連柔抬頭看著昏沉的天穹，各自無言，門外的小巷當中，寒風呼嘯，怪冷的。許久之後，李思銘出聲打破沉默，問連柔說：「你覺得蘇駿茂那人如何？」

  連柔搓搓冰涼的雙手，她這會兒傷勢尚未痊癒，內功稍稍運轉，邊經脈脹痛，難以禦寒。手心稍稍暖和了一些，連柔笑著與李思銘說道：「背後論人是非，非君子所為！」

  「你是女人，我也不是君子，所以論人是非，也沒什麼問題嘛！」李思銘笑道。

  這倒也是，李思銘都這麼說了，連柔自然無話反駁，眉頭輕蹙想了一下，開口道：「你不是都說了嗎？一個書呆子唄！」

  「連姑娘這話說的可就太不真誠了！」李思銘與之閒聊。

  連柔縮了縮脖子，她先前出門走的急，也沒帶上圍巾：「你是我的救命恩人，直呼我名字就行，喊我連姑娘，可實在太見外了。」

  「好吧，連柔！」

  「嗯，這還不錯。」連柔讚許的點頭，接著神情一凜，嚴肅的說道：「蘇公子那種人，在江湖上活不長久的，在官場上也站不穩腳跟！」

  李思銘大笑：「那咱們倆，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連柔抬頭看著李思銘，此時暮色濃郁，李思銘的面龐落在連柔的眼底有些模糊，不過連柔覺得還是很好看的，微微紅了臉，也不知道是凍得，還是熱的。

  不過，很快連柔心裡忽然又想起某個人來，眼底染上寒霜，有些懊惱的在自己額頭上拍了一下，她這都是在想些什麼呢？難不成真的被這些天的事，給攪糊塗了。

  就在這時，李思銘兩人身後的前院當中，烏家的那個於婆婆挑了兩個大紅燈籠出來，碰見李思銘兩人，同李思銘兩人拜年，也請李思銘兩人進屋去吃年夜飯。

  李思銘笑著回話說：「婆婆客氣了，今晚上有人請我們吃年夜飯，就不叨擾烏夫人了，而且今個兒我若是上了桌，這頓年夜飯，烏夫人怕是很難下咽，算了，不說這些了，婆婆要掛燈籠嗎？我來幫您！」

  李思銘說著從於婆婆手裡接過一隻燈籠來，舉手掛在門楣之上，一旁連柔見狀，也接著從於婆婆手裡取來另外一隻，同李思銘一起掛到門楣上面，一左一右，相得益彰。

  兩人放下手的時候，目光不經意間撞在一起，四目相對，氣氛有些怪怪的，於婆婆說了一聲叨擾之後，便轉身回去，留下李思銘兩人，再次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

  李思銘腦海當中，翻湧出一段溫馨的回憶來，記得那時他被師父帶去天山的第一個年頭，山上很冷清，即便是過年，也見不到幾個人影，但也就是在那一年，他認識了溫夢，那個一身紅棉襖，被北宮夫人領著，站在漫天風雪當中的小女孩兒。

  那時的溫夢，當真好像就是從冰雪當中走出來的小仙童，粉雕玉琢，一晃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此後的每個年頭他們都是在一起過的，可是而今呢？李思銘心裡有些揪痛。

  回過神兒來，李思銘忽然問了連柔一個不怎麼討喜的問題：「如果蘇駿茂今天晚上不小心死了，你會愧疚嗎？」

  連柔站在燈籠下邊，臉龐被燭光映照著，明媚可人，聽聞此言，連柔忽地臉色一變，後退一步，將整個人的身形，全都遮掩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清她的面容，也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不會！」連柔回答說。

  這個答案，李思銘不意外，但是很失望，沉吟片刻之後，李思銘出聲道：「我是在驛道之上碰見蘇駿茂的，當時他背著你，自己都快要撐不住了，我想那個時候，他如果沒能救下你，他肯定會愧疚的，哪怕你與他只是素不相識！」

  連柔作何感想，李思銘不知道，他只知道，蘇駿茂這樣的爛好人，在江湖上是活不長久的，但是他想讓蘇駿茂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