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李家來人

  唐太宗李世民英明一世，但卻十分忌憚文才武略都不輸於他的虬髯客，他曾對李靖說：「張虬髯不死，朕不得安。」

  紅拂女雖無證據證明皇帝將虬髯客暗中囚禁，卻一直心存疑慮，最後決定將此事一查到底。

  但當她想求得丈夫李靖的幫助時，李靖竟漠不關心，絲毫不假顏色。紅拂女終於知道丈夫對大哥的妒意多年從未消除過，心灰意冷之下，終於掛印辭官，出走江湖，獨自一人查找大哥虬髯客的下落。

  李思銘喘了口氣，把來龍去脈一一說來，然後道：「我們要想平靖江湖，特別需要張前輩這樣德高望重的長者作為領袖，振臂一呼，為武林蒼生請命。」

  紅拂女良久才道：「『太乙神殿』我曾有所耳聞，但他們的底細我卻並不比你知道得多。我可以幫你，不過，我卻又個條件。」

  李思銘刻心中暗喜，連忙抱拳道：「前輩但說無妨，在下若是能做到，必將赴湯蹈火，絕不皺一皺眉頭。」

  紅拂女看著李思銘的神色，心道：「這少年的口吻，真是象極了當日的他。」她心中的那個「他」，自然是和她相濡以沫三十餘年的丈夫李靖了。

  紅拂女回頭看著遠處的山巒，緩緩道：「我答應幫你挫敗『太乙神殿』的陰謀，但作為交換條件，你要幫我找出我義兄虬髯客還在中土的蛛絲馬跡。如果我義兄不在中土了，這個條件可以作廢，但你須待江湖平靜之後，到峨眉山小鎮國寺來陪我禮佛三年。如何？」

  李思銘默不作聲，紅拂女見他有些猶豫，旋即道：「我讓你陪我禮佛三年，非為其它，我知道你師父李白眉獨創的內功心法可以幫我解決幾項練功的難題，有天山劍派的內功心法作參考，我練功的進境必定事半功倍，作為交換，我也會將我們風雲門的三項不傳之秘傳授給你。如果你心存疑慮，我們好合好散，從此你過你的獨木橋，我走我的陽關道，再無相干。」

  

  李思銘想了想道：「恩師之於門派之間的武學交流從來都不介意，也不會藏私。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張前輩。」

  紅拂女道：「你無需急著答覆我。我向來不喜歡強人所難，李白眉武功雖強，但我義兄武學境界也甚高，若尋得他，那極好，若是尋不得，我希望以風雲門三項秘傳，換取天山劍派的內功心法，和你在小鎮國寺禮佛三年作為條件，以便將義兄的武學整理出來，發揚光大，你能答應嗎？」

  李思銘正欲開口，忽聽遠處馬蹄聲響，回頭一看，只見暮色中三男一女四騎快馬聯袂而來，當先一人叫道：「嬸娘留步！」

  只見當先一人約莫十八九歲，頭戴朱冠，身著白袍，背負寶劍，風度翩翩，離著兩人有半箭之地便飛身下馬，單膝跪下，行禮道：「我們趕了半個月的路，終於趕上了嬸娘。」

  紅拂女看著來人，淡淡的道：「李乾，你來做什麼？」

  李乾抱拳恭敬道：「叔叔命我兼程趕來，希望勸阻嬸娘落髮。」

  紅拂女淡淡地冷笑一聲道：「你叔叔這樣緊張我麼？」

  李乾連忙賠笑道：「叔叔嬸嬸是天下聞名的神仙眷侶，天下英雄誰人不知？嬸嬸忽然離開，叔叔這幾日念嬸嬸在心，日日不能安睡，所以特遣侄兒前來追趕嬸嬸，希望將嬸嬸勸回京師。」

  紅拂女轉過身去道：「我出家禮佛的心意已決，你不必多言。」

  李乾聞言從懷中取出一個三四寸寬、一尺來長的紫檀木盒，雙手恭恭敬敬捧著，道：「叔叔吩咐侄兒見到嬸娘，把這個盒子交給嬸娘，嬸娘看了盒中之物，自然心回意轉、願意跟侄兒同回京師。」

  紅拂女瞥了一眼，冷冷道：「你叔叔連我們三十年的夫妻恩情都拋捨得下，這個盒子裡還有什麼東西可值得我留戀？」

  李乾單膝跪地，把盒子高高捧過頭頂道：「萬萬請嬸娘一觀。」

  紅拂女此時，心中其實仍然希望這盒子當中是丈夫李靖的親筆書信來勸她回頭，又見那少年神態殷勤，到底女子心軟，道：「也罷。我看你叔叔有何話說。」

  接過盒子，紅拂女將鎖扣輕輕一按，忽聽砰地一聲，一陣黃霧從盒中噴出，紅拂女措手不及，眼中一陣劇痛，登時目不能視物。那半跪在地上的白衣少年手中刀光一閃，噗地一聲，一刀刺進了她小腹！

  紅拂女雖受暗算，眼睛不能視物，護體神功立時發動，那少年李乾一刀刺入她小腹僅只一寸，便再也不能深入。

  她怒極恨極，一聲長嘯，震得周圍樹葉簌簌飛揚，手起掌落，結結實實地打著李乾天靈蓋，登時將他打得雙眼暴突，當即斃命！

  這一變故迅起突然，李思銘還不及反應，紅拂女已中毒倒地。李思銘急忙上前將她扶住，但見紅拂女雙眼紫黑，疼得渾身發抖。

  李乾三個同伴中一個是他弟弟李坤，一個是他堂兄李挺，見狀急忙雙雙逼上前來。

  李思銘將紅拂女扶著靠坐在一棵大樹下，取出天山雪蓮膏嚼碎，敷在紅拂女雙眼之上。天山雪蓮膏雖不能對症解毒，對毒傷卻有奇效，藥膏敷上，紅拂女雙眼痛楚立減。

  李思銘心急如焚，暗道：「此地荒山野嶺，暮色沉沉，如果對方來的不只是這幾個人，那就糟了。」

  心念所至，李思銘道：「前輩，我且先去儘快打發追來那三人，恐對方有援軍，此地不宜久留！」

  紅拂女慘笑一聲道：「你不用顧我，這是我和他們李家之間的恩怨糾葛，本就與你無干。」

  李思銘道：「在下豈肯見人之危而置之不顧？」

  紅拂女微微點頭，淡淡的說道：「也罷！少俠莫慌，就算我瞎了這雙眼睛，就憑他們這幾人的本事，也還殺不了我。」

  三人終於追來了，不遠處有人大叫道：「乾兒，乾兒！」

  李乾的弟弟李坤尖叫道：「爹爹快來！大哥被人害了！」

  那人大聲咆哮道：「是不是那個賤人做的？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為乾兒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