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言情小說> 春閨易壽> 第一百三十三章 縱你壽長,生死兩茫茫7

第一百三十三章 縱你壽長,生死兩茫茫7

2024-06-01 20:11:41 作者: 恬劍靈

  眼見年輕的君王堂而皇之地入了自個兒的小院,正大光明地坐在了她對面。浮婼只覺得這廝委實是夠無恥的。將翻牆入院這種竊賊行徑做得如此冠冕堂皇。

  「你派人跟蹤我?」她下意識脫口而出。

  這小院是她秘密購買,跟誰都沒有提過。按理說他不該找到這兒。

  可轉瞬她便又想通了。

  如今那房契上寫的可是她的名兒了,且在京兆府那邊過了名錄。無需周欽衍特意去查,京兆尹若是個有心的,便會主動將這事兒稟報給他知曉。

  她今兒個出宮,此刻不在浮家,便只可能是在她的這個小窩了。

  記住全網最快小説站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他順著這一線索來找她,一找一個準。

  只不過,她自問自個兒沒什麼能力令一國之君冒雨特意出宮來尋她,且還是讓一國之君做著宵小行徑。

  周欽衍眼疾手快地從浮婼的手邊奪過了碗和筷箸,就著她剛剛用過的筷箸便給自個兒夾了個羊蠍子,順口道:「你畢竟也是受過刺殺的人,本君暗中在你身邊放了兩個人護你周全。你難道一直不曾發現?」

  浮婼眼睜睜瞧著他在啃完羊肉後,唇舌還咂摸了一下筷箸,心尖竟是忍不住一燙。

  「我以為君上早就撤了人手。」

  「你的安危豈能馬虎?」周欽衍笑睨了她一眼,猶如話家常般隨意道:「既然浮家待不下去了,怎麼不回淮煬侯府去?」

  知曉定是跟著她的護衛將她在浮家和浮老太太鬧翻的事兒告知他的,浮婼索性也不瞞著:「我會成為淮煬侯府的嫡長女本就是為了奉君上之命弄個身份參與選後。如今孫三小姐成為君後一切塵埃落定,我和淮煬侯府的那層關係,自然是沒必要再維繫下去。再者,浮妍身死的真相雖然查明,但這真相併不光彩,難保侯府中人不會記恨我查出這一切。三來,線蟲毀臉之痛記憶猶新,我當時是在侯府出的事兒,至今沒人為我做主懲治真兇。」

  當她提及第三點時,周欽衍的神色明顯一震。

  這事兒雖然當時查到孫裊裊有極大的嫌疑,但她存心害人不該落下如此大的破綻,他其實覺得此事最大的可能便是孫裊裊被栽贓。當時淮煬侯府辦喪事,最重要的便是趕在浮妍下葬前查出她死亡的真相。他也便只能讓蔡氏先發落了她院子裡伺候的人,省得她再被人算計了去。

  後來在松韻茶坊發覺她並未被毀容,他心頭欣喜之餘也是一陣慶幸。找來孔仲景問過,才知他當初竟是在她的指引下在她耳後下了刀引出了在她肌膚內蠕動的線蟲。有蔡昱漓在旁協助,事半功倍。只不過,以防再受到迫/害,浮婼有意讓他們守口如瓶,對外只說她被毀了容,將她的臉用紗布纏得嚴嚴實實。

  浮婼此舉,為的是試探旁人對此事的態度,看誰會露出端倪。尤其是孫裊裊的態度。只不過她發現她非常沉得住氣,且即便證據指向孫裊裊,周欽衍也不想辦了她,是以她便索性趁著在松韻茶坊聯合幾位吹拉彈唱的大家演繹皮影戲揭開浮妍之死真相後,謝幕時不再藏著掖著自個兒的臉了。

  她對自個兒最滿意的,便是這張光潔白皙的麵皮子,以及那玲瓏有致的身段。

  女為悅己而容,成日裡不多看幾次自己的麵皮子養養眼,她覺得虧得慌。

  如今,她被害一事再次被搬到了檯面上,她也沒指望周欽衍還能真的惦記著給她查出那險些毀了她臉的人。

  不過周欽衍卻是道:「你臉上動了刀子受了罪,本君不會放過那膽敢害你之人。」

  「那不如君上廢了孫三小姐的君後之位?」

  周欽衍忍不住笑了:「你還真敢說。這君後之位是能說廢就廢的?」

  「她有動機那麼做,且證據還指向了她。那會子君上您下旨讓我和她一起還自己清白。她求功心切,有意對我使絆子牽制住我,自個兒則派出了誠寧伯府的精銳嚴查,先我一步查到了錢小公子,又揪出了浮妍身邊的丫鬟春綰。只不過她棋差一著沒有如願定下錢小公子的罪名,最終還是讓我後來者居上。」

  「為了給你使絆子就毀了你的臉?且還留下那般明顯的證據?」

  「君上您是先入為主,覺得以她之智,若是想要害我,絕不會落下如此明顯的破綻,還讓我院子裡的婢子察覺了端倪。但你需知,但凡有足夠的利益,便足以讓一個吃素的人吃起葷來。故布疑陣又不是什麼新鮮事,虛虛實實,似乎才更符合您這位君後的謀略。」

  浮婼說者無心,自認為是最尋常的語氣罷了。可周欽衍卻還偏要從這番話里品出一股子酸味,冰渣子裡找糖,還挺自得其樂的。

  他倒是不急著告知她孫裊裊實則是崔芷汐冒名一事了。她既然想要讓他廢后,廢了便是,但如今還不是最好的時機。

  興師動眾的選後,若人剛封后沒一陣子就被廢了,且這坐在君後寶座上的人還不是君後本人。誠寧伯府的嫡出小姐被冒名頂替了人家都不知道,老君後還一力作保。這般的事兒爆出,不知又要掀起多少風浪。無論是對誠寧伯府還是對皇家,皆不利。

  是以,「孫裊裊」得廢,但得找一個更穩妥的法子廢。

  而真正的孫裊裊,還得儘快尋出。崔芷汐的話雖條理清晰,無甚錯漏,但一切皆是她一面之詞,尋到孫裊裊與其對質,才是上上之策。

  雨還在下,天色也愈發暗沉了起來。

  周欽衍調轉了話頭:「有肉無酒怎麼成?老煙杆,還不快將本君存在這頭的酒取出來,讓本君與浮娘子酣飲?」

  咯噔一聲,浮婼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叫他存在這頭的酒?

  接下去,張煙杆用事實告訴了她,她的預感並沒有錯,這位年輕的君王竟趁著她不備,早已命人在她買的這座小宅子裡擱了好幾罈子酒。真是一點兒都不見外,將她的地兒當私庫用。

  一口烈酒一口羊蠍子。那羊肉鍋子中的熱氣漸漸淡去,裡頭的羊蠍子卻是逐漸少去。

  浮婼見周欽衍好雅興,推杯換盞間一張俊臉潮紅一片。

  她最終還是沒忍住,截住了他再次倒酒的手。

  「您中毒的這事兒,了結了?命懸一線死裡逃生,居然有心思跑我這地兒來喝酒,不想要命了?」

  周欽衍想也未想便順勢覆上了她的手背,肌膚相觸的柔軟與溫熱讓他捨不得鬆手。

  「不了了之了。」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霎時便令浮婼的心跟著一緊,一時之間也忘了去縮回手。

  「怎麼了?出現了什麼變故?不是已經查出此事跟孫二小姐有關嗎?」

  周欽衍執著她的手,徐徐道:「查出了孫昭昭不假,可她一問三不知,只推說是受婢女碧梧蠱惑,下毒嫁禍孫裊裊一事也皆交由那叫碧梧的婢女去做的。衛如崢去拿那婢子,沒兩下這碧梧就交代了。說她是淮煬侯府浮鸞的人,奉了浮鸞的命挑唆孫昭昭與孫裊裊的關係令其對孫裊裊動手。至於她是與宮裡的何人秘密聯繫,經過了幾重關係聯繫上御膳房的內侍,令其對廣寧宮的宮婢半是誘哄半是利誘地在淨手的水中下了毒,她推說是浮鸞派人所為,她一概不知。」

  浮鸞?

  此事竟涉及了浮鸞!

  浮婼睜大了眸,緊等著他的下文。

  周欽衍也不賣關子:「浮鸞也承認得爽快,只說自己確實幹過這事兒。孫昭昭有心向她投誠,曾經還在臨川詩社為了展示誠意對孫裊裊步步相逼。人家那般有誠意,她當然不能不受。浮鸞與孫裊裊的梁子早在花匠之死時便算是徹底結下了,所以利用起孫昭昭來也絲毫沒有負擔。雖說她是指使了碧梧讓孫昭昭對孫裊裊下手,可浮鸞只想著坐收漁翁之利,自己壓根就沒親自出手。線索,就這麼斷在了這兒。」

  碧梧挑唆成功,將此事報之浮鸞,以為浮鸞會派人去處理。浮鸞呢,只想坐收漁翁之利,且在宮中壓根沒有人脈能下得了毒行栽贓嫁禍之事。

  這中間,便有一環對不上了。

  那麼,栽贓嫁禍的人,究竟是誰?宮裡又是何人配合那個人織起了一張網,通過那「自盡」的御膳房內侍以及廣寧宮的宮婢完成了這一樁毒害君王栽贓嫁禍君後的任務?

  浮婼偷覷了一眼淡定自若的周欽衍,促狹道:「原以為宮裡算是鐵板一塊,結果輕輕鬆鬆就有人能對你下手,你還查不出對方真實身份,甚至還不知道對方下一步會如何出招。也虧得你坐在君王寶座上那般久,竟還能順順利利活到現在,當真是不容易。」

  「本君未大婚前,乾洺宮鐵桶一般。只不過大婚後後宮裡進了人,良莠不齊,也導致出現了紕漏。」周欽衍話鋒一轉,輕佻地捏了捏她的手骨,挑眉道,「有閒心操心本君,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個兒。你和你祖母吵架,居然還放下狠話說要讓她丟了棺材本。」

  浮婼直到此時才驚覺縴手還被他一直牢牢握著,忙掙扎著一縮:「無需君上操心,想要讓一個人鼓囊囊的錢袋子一夕變空又有何難?」

  她,確實是該讓浮老太太漲漲教訓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