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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贈爾砒霜,請君笑納4

2024-06-01 20:10:15 作者: 恬劍靈

  只不過轉念間,浮婼便有些不解了。

  老君上被戴了綠帽,不喜見些青綠草綠之色倒是情有可原。可他又沒被戴過綠帽,怎就見不慣她身上穿戴些草綠了?

  這些話,浮婼自然是不會主動說出口質疑一番的。

  她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只不過她不給自己找麻煩是一回事,周欽衍給不給她找麻煩卻是另一回事了。

  他竟直接命宮人將她帶去了一處宮殿換了一套新衣,連身上的首飾也一併換了新。那珠光寶氣光彩熠熠的裝扮,別提有多招搖了。

  女為悅己而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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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浮婼自也是格外喜好這些身外物的。

  若不然也不會在掙足了銀兩之後便給自己裁了不少新衣,又去置辦了不少首飾。

  只不過這些與宮中一比,完全沒有可比性。

  她瞧著鏡中人,又瞧著自己那掐足了尺寸的腰身和渾圓,對於這量身定製一般的衣裳,竟是多了幾分深究。

  換裝完,她便被小喜子帶去覲見了君王。

  「君上對我的尺寸似乎挺了解的。」她狀似不經意道。

  周欽衍君子坦蕩蕩一般將視線毫不避諱地落在她被勾勒得極為豐盈的胸前,格外無辜道:「別瞎猜,本君可沒那麼閒去揣測你的尺寸。是人家尚服局的女官心思剔透,遠遠地瞧見過你,自個兒琢磨出來的。」

  說的還真是挺端方正直的。

  「那阿婼便謝過君上賞賜了。」左右得了套衣裳和首飾,她也不算虧。

  「浮娘子這次為了老君上一事勞心勞力,這點兒賞賜自是應該。」

  浮婼臉上的神色滯了滯。

  這算不算是打一巴掌給顆蜜棗?

  先前拿浮書焌一事要挾她解決老君上的這樁糊塗案,而且還害她干吃饃饃險些去了一條命。這會兒老君上的事兒解決了,他故意拿出這些東西作為賞賜。

  嗯,恩威並施,運用得挺純熟。

  周欽衍掃了她一眼,賜了座:「你嘗嘗這鮮牛乳,特意用冰涼了片刻,此刻飲用恰是時宜。」

  日頭炎熱,折騰了這麼一遭,浮婼正是燥熱得慌。

  聞言也不客氣,她端起那彩釉瓷碗,將鮮牛乳一飲而盡。

  「君上,阿婼能再喝一碗嗎?」她意猶未盡。

  周欽衍卻是蹙了眉:「別貪涼,小心飲多了腹痛。你且吃些果子用些點心。」

  周扒皮。

  浮婼腹誹歸腹誹,面上功夫還是做足了:「喏,謝過君上。」

  見她又用起了那軟糯香甜的栗子糕,周欽衍與她閒話家常一般問道:「你是如何讓那葛氏主動去鄰里說漏他家收了老君上宅子錢財等物的?這可是故意揭她自家的短,即便你拿捏了她兒子,以能治好他的腿腳來談判,她應也不至於輕易同意吧。」

  浮婼抬眸,絲毫不訝異他會過問。

  解決老君上這筆糊塗帳,需循序漸進,各個擊破。先攻破郭剛,再攻破已成香魂的當壚女便容易得多了。

  而攻破郭剛的關鍵之處,便在於葛氏的說漏嘴。

  若沒有這一處的「漏」,接下去的一切也便無法順理成章地進行下去。

  而如果此事是由旁人漏嘴散播出去,那便失去了真實性,百姓也只當是君王下旨故意散播的,繼而拒絕相信這事兒的真實性。

  唯有從葛氏的口中說出,才具有說服力。

  可如何讓葛氏同意主動說漏嘴,便是浮婼需要做的。

  「葛氏能豁出去為自己的兒子討一個說法,那必定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從中也可見她是極為在意自己相依為命的獨子。阿婼對她說,若她能主動說漏嘴,那麼御醫不僅能治好她兒子的雙腿,若是運氣好,興許連那命根子也能被治好。而且君上也不會命他家交出老君上送出的那宅子和金銀玉器。若是她不照做,君上會派人去將當壚女被夫家休棄的實情道出,且會添油加醋,屆時她和她兒子在這份添油加醋的輿論中可討不了好名聲。且君上還會收回老君上送出去的宅子和金銀玉器,就連他們那租的酒鋪子也保不住,更別想租賃到屋子居住。整個京師乃至整個天下,他們母子都將寸步難行。她主動說漏嘴,他們便能保有現今擁有的一切,且能救回她那兒子。若由君上的人去做,她不僅什麼都得不到,她那兒子也只能一輩子癱在榻上。這般一對比,她也就有了取捨。」

  浮婼談及此事時,輕描淡寫,仿佛一切都極為輕鬆,水到渠成。

  可唯有她自己知曉,在與那葛氏當面鑼對面鼓地對峙時,她險些又被她打了出去。

  與讀書人擺事實講道理簡單,與那些個只認死理動不動就豁出一切的婦人講道理,卻是極為不易的。

  她一介女流,且是未出閣的女流,去與人家談論這些,人家甚至還輕蔑待之,壓根不將她的話當一回事兒。

  好在她早有準備,用周欽衍給的令牌提前調動了刑司局的人。

  在她放下那些狠話險些被葛氏打出門去時,他們恰到好處地出現,讓葛氏見識到了她說的話並非無的放矢,而是代表著君上。

  周欽衍聽她講完,面色放柔,眸中划過一絲嘉許。只不過臨開口卻是冷哼了一聲:「敢情本君被你拿來當這個惡人了。」

  「君上此言差矣,雖說阿婼是借用了君上的名義。可與那葛氏談判的人是阿婼,在她眼中阿婼才是那個狗仗人勢的惡人。至於遠在廟堂的君上,她一介婦人哪兒管得著是不是惡人。她只管她自個兒能見到能說上話的人。您瞧瞧阿婼這額頭,還被她給狠狠撓了一爪子呢,若非王司史的人來得及時,阿婼險些破相。」

  這種時候,該賣慘時就該賣慘。

  浮婼撩起自己額前的劉海,將之前被她刻意遮掩的傷痕露於人前。

  周欽衍這才發現她今日的異樣。

  怪不得往日裡見她,她大多時候都喜好露出那光潔的額頭,今兒個卻是梳弄了個劉海。他覺得這髮型顯得格外活潑了幾分,倒是完全沒察覺其它。

  如今見她主動露出那被指甲撓出的傷痕,他下意識站起身朝她走了過去。

  「這葛氏當真是好大的膽子!你是代表本君過去的,她竟還衝著你動了手!你當時就該讓刑司局那幫人將其拘起來,讓她明白你不是她想動就能動的人!」邁了幾個大步走到她跟前,周欽衍竟是仔仔細細瞧著她那道殘留的傷,指腹撫上那額上的肌膚,怒火愈甚,「老煙杆,你去趟鎏佛宮,就說本君那日送過去的那盒凝肌香露尚有不妥之處,怕老君後用了會皮膚過敏,需取回來讓孔御醫繼續研製。」

  張煙杆本還驚詫地瞧著君上竟不顧君王威儀疾步走向浮婼去瞧她額上的傷,聽得這一聲吩咐,當即便是傻了眼。

  這送出去的東西,竟還要去要回來?且還是找出這麼一個誆人的法子去要回來。

  「君上,這……有些不妥吧?」

  「母后那邊的寶貝無數,不差這麼一件。」周欽衍打發他,「讓你去就去,廢話這麼多是想要領頓板子嗎?」

  「是!老奴這就去!」生怕下一瞬就遭了罰,張煙杆麻溜兒地領了差事退了下去。

  浮婼怔怔地瞧著這一幕,感受到周欽衍那指腹還撫觸在她肌膚上的溫度,頗覺彆扭地將身子往後退了一分,企圖躲避開他的觸碰。

  周欽衍卻道:「這凝肌香露對尋常肌膚有美白養顏之效,對有傷疤的肌膚卻是能迅速祛疤令其宛如初生的。目前只得那麼一罐,其餘的孔仲景還在提煉中。本君怕你這臉留了疤會有些礙眼,先緊著你用。」

  讓她和老君後搶奪一罐凝肌香露,浮婼深覺自己當真是榮幸至極。

  只不過,她總覺得周欽衍這般舉動怪怪的。

  尤其是這會子兩人站得格外近,他的呼吸甚至還險些噴灑在她耳畔。氣氛,竟不知不覺有些曖昧。

  她努力想要避免尷尬:「君上不必對阿婼如此上心。阿婼去醫館看過了,大夫說這傷不難治,給我開了一瓶祛疤藥膏,只需抹上個一月就可恢復了。」

  「你用了這凝肌香露,本君保你三日便好。且抹上一月,你那肌膚更能嫩滑細膩,明艷動人幾分。這好玩意兒擺你跟前,傻子才去選那尋尋常常的祛疤藥膏。」

  寥寥幾句,浮婼輕易就被他說動了。

  她最是愛惜自個兒的這身美人皮子,若是能更美艷幾分,她自是樂見其成的。

  「那阿婼就先行謝過君上了。不過君上今日對阿婼這般關懷備至,令阿婼受寵若驚。旁人不知道的,估計又要繼上回的衝冠一怒為紅顏再傳出點兒旁的什麼。」

  「那葛氏膽敢動你,那就是辱了本君的顏面!本君賞賜你點東西算什麼?若這點東西都不捨得,那他人豈還會為本君辦事?」周欽衍銳利的眸掃過殿內的宮婢和奴才,「若這事兒傳了出去,左右是這殿內的人,屆時本君治他一個死罪也不遲。」

  此話一出,殿內伺候的人紛紛下跪,口稱奴才不敢。

  「行了,都下去吧。」

  他揮手,將人打發下去。

  待只剩下他與浮婼二人,他與她對坐,神色嚴肅:「小喜子將本君那話傳給你了吧?本君需要你參與選後。」

  浮婼皺眉:「想來小喜子公公也將阿婼的回覆稟報給君上了。阿婼不同意。」

  「此事,由不得你了。」

  周欽衍望進她的眼,不讓她逃避:「那日臨川詩社發生命案,最終以貴女們齊齊落水收場。淮煬侯府的浮妍成了壓垮那橋的罪魁禍首,被貴女們紛紛指摘。且經了落水之後,她身子羸弱,在府上修養了好一陣子。淮煬侯屢次進宮面聖,以此事懇求本君將浮妍也納入選後名單。說她追本君多年,在民間早已傳開,且又得罪了眾家貴女。若是本君不令她參與選後不給她一個名分,那也便是絕了她的婚嫁之路,她只得絞了發當姑子去了。說來也是奇怪,這淮煬侯向來便知分寸,知曉本君這是給他臉面才會讓浮鸞入了選後名單,如今他竟腆著老臉要給浮妍求一個恩典,他這些年來征戰沙場居功至偉,本君不可寒了他的心。所以,本君會在選後名單上特增兩個名額,一個浮妍,一個你。」

  老君後為何非得趕在君上之前見她,浮婼總算是明白了。

  人家這是知曉了周欽衍想要將她納入選後名單的心思,想要在旨意未頒布前先絕了她的心思,讓她去勸服周欽衍。

  可是,被夾在中間的浮婼卻是極為無辜。

  她執意拒絕:「君上,浮二小姐參與選後是一回事,這並不是阿婼也必須參與選後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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