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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塵埃落定,真相如浮雲2

2024-06-01 20:09:08 作者: 恬劍靈

  朝廷想要尋人,向來喜歡貼出個懸賞的告示,鬧得人盡皆知。可偏偏這法子,也只能是碰運氣。

  如今浮婼的法子,卻是短短時日便見了成效。

  三日間,大街小巷,茶餘飯後誰不談論幾句有關於柳府的事兒?提及柳長津時,更是對他那負心薄倖且還令正室背鍋的醜惡嘴臉大加鄙夷一番。一些自詡正直的人竟還揚言要替那位可憐的正室找到他金屋藏嬌的外室,伸張正義。

  這不,還真有人挖到了那外室的線索。

  

  *

  浮家書鋪,人頭攢動,竟是排起了密密麻麻的長隊。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皆是京師的各色人等,特意跑來書鋪為浮婼提供線索,供她編排話本兒的。

  這種時候,那八人禁軍隊伍便充分發揮了作用。

  留兩個人跟著浮婼護著她安全,其餘六人兩人一組,書鋪門口竟挨個兒分成了三組,分別記錄著來人們提供的線索,再由小喜子將匯總的線索跑浮宅去交到浮婼那邊,由她一一甄別。

  瞧著那盛況,小喜子激動地沖回了浮家那一進的院子,一進門便對浮婼吹起了彩虹屁:「浮娘子,您真是神了!竟然還真的有人來了!一來還來這麼多!這不需要往外掏銀子便能夠有人上門送線索的情況,奴才還是第一次撞見。」

  浮婼倒是沒多驚訝。

  若是衝著懸賞,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指不定你前腳才剛將人給揭發了,後腳就被人家報復了。可若是以如今這種形式,既能滿足人家的八卦欲,又能滿足人家爆棚的正義感,還能為下一次的說書提供素材,且呼啦啦來提供線索的人海了去了也不需要擔心前任鴻臚寺卿的報復。

  浮婼正審視著那些堆積在案頭的線索書頁,有心想要說些什麼,最終指了指聽了浮老太太的話杵在她房間盯梢的浮書焌:「你給他好好理一理這事兒。」

  浮書焌雖說被派來盯著浮婼,可他生怕再次落下功課,拿了一摞書過來。此刻一邊溫書一邊從那堆書里偷覷浮婼。

  被她這麼冷不防點了名,他竟猛地有種被委以重任的感覺。霎時挺直了自個兒的小腰板,清了清嗓子。

  「小喜子公公,誰說阿姊沒往外掏銀子了?」

  「誒?掏了?」小喜子不明所以。

  「你瞧啊,阿姊說書的第一日,任由那柳家人的事兒發酵流傳開來。一傳百百傳萬無窮盡也,眾人的好奇心被人推上了頂峰。第二日,那些個曾經一不小心窺見過柳家人秘密的人便會心裡一個勁琢磨著曾經見到的那些個與柳長津走得近的女子會不會就是他的外室,會琢磨著曾經一不小心撞見的柳長津神神秘秘去的某個宅子會不會就是他藏外室的宅子,會琢磨著曾經在柳府的前門後門角門院牆等地兒瞧見的那些個四處張望企圖和府上的人搭上話的女子會不會就是那外室或外室派來的婢子僕從。第三日,那些個心裡頭藏著線索的人見全城的人都在討論此事自個兒知道卻還被人笑話是道聽途說,那還不憋悶壞了啊?恰在此時,阿姊對外放出話去,說她苦於不知道柳長津的外室是何許人也樣貌如何住於何處,接下去的說書計劃頗受影響,若有那俠肝義膽的英雄有一二線索,可至浮家書鋪提供,若被採納留用刊印成話本或用來說書,必重金酬謝。」

  聽到這兒,小喜子那叫一個拍案叫絕啊。

  可不嘛!那種明明自己覺得自己知道某件事的一個大秘密,周圍正討論此事的人卻非得說自己的大秘密是道聽途說,那還不憋悶壞啊?那還不想方設法向眾人證明自己說的是真的啊?反正擱他身上,他是坐不住的。而且這提供線索還算是行俠仗義,運氣好還能刊印成話本,還能被浮娘子用來說書,還能拿錢,美事一樁啊。

  「浮娘子,您這招果真是妙啊。」小喜子吹捧起來不遺餘力,「也不知君上怎的了,為著人家一個外室著急上火非得查個水落石出。等您這邊查到人了,必定能讓君上給您賞座大宅子。」

  浮婼倒是知曉周欽衍為何火急火燎非得查出這個外室。

  這都是被老君上和老君後給逼的。

  不過是一個四品鴻臚寺卿的柳長津,竟能令老君上和老君後親自出馬來勸服君上輕拿輕放,偏偏這位君上不買帳。最終柳夫人將那罪責全攬在了自個兒身上得了個斬刑的宣判,他也便順著台階往下走,遂了老君上和老君後的意,將柳長津革職查辦,卻暫且放回了府。

  可周欽衍心裡肯定是不痛快的,柳長津如此得老君上和老君後看重,他總得往深處挖挖。首先要挖的,便是那個神秘的外室。

  「如今線索是有了,可還需要一一挨個去落實去查。這其中,也少不得有些個百姓故意提供假線索的。這種呢,必須得有那眼力勁兒厲害的,一眼瞧出來,才能省了後續調查花費的功夫。」浮婼瞧著那一摞被從書鋪帶回來的記著線索的紙張,卻是愁眉不展,一副苦大仇深樣,「哎,說一千道一萬,缺人啊。」

  「要不再去調點兒人手?您手中不是還有君上給的令牌嗎?」小喜子建議道。

  原本浮婼是確信自己能搞定的。可那些成群結隊前往書鋪提供線索的人,讓她明白僅憑她,是休想在短時期內查明這些線索的真偽,並從真線索中找出那外室所在。

  「君上說讓我配合王司史。你們說,如果我去調刑司局的人,會不會有點兒妄自尊大?王司史會不會有意見?」

  浮婼裝模作樣地問著,手上的動作可是一點兒未見遲疑,直接便掏出了隨身攜帶的那令牌。

  浮書焌和小喜子彼此對望一眼。還是小喜子說話賊溜:「君上將查柳長津外室的事兒交託給王司史,可他派出去那麼多人查了,又以刑司局名義貼了懸賞告示,都是久久不見成效。如今浮娘子您這邊卻是進展神速,您才是尋那外室的主力,王司史那邊,怎麼著也得配合著您才是。若不然限期內不能查到那外室,王司史也會跟著遭罪的。他對他那身官服可是愛惜得緊。」

  宮中行走多年,小喜子最大的本事,便是摸清楚宮裡的主子們,以及朝廷里那些個大臣們的基本情況。

  在這些方面,浮婼總能輕輕鬆鬆便能從他那兒得到提點。

  她直接將令牌拋給他:「那你就替我去刑司局跑一趟腿吧。讓王司史將刑司局所有人都召集起來,我一個時辰後過去有話要說。」

  那金貴的玩意兒,小喜子可是不敢馬虎,手忙腳亂地接了,還生恐蹭花了一塊漆,用袖子擦了又擦,這才將其穩穩地踹進了懷中。

  君上御賜令牌,何等貴重,且象徵著無上權力。

  人家浮娘子能這麼看重他給他這個跑腿的活計,他自然是不敢懈怠。

  「得嘞!浮娘子您就瞧好吧。我保管讓王司史好好配合著您。」小喜子話畢便出了門。

  *

  柳府。

  一個個帶刀衙役們凶神惡煞地守住了府上的幾個門,又在院子裡一個勁催促。

  「不是哥幾個不近情面。您自個兒說說,您這都被放回來幾日了,家裡還沒收拾妥當呢?」

  「君上開恩沒催著您立刻搬離這兒,您就不懂得感恩,一個白身還死活賴在四品府邸,這像什麼樣?」

  「趕緊搬!若一刻鐘內還搬不完,上頭吩咐了,家產全部沒收!」

  那一句句毫不留情的話,響徹在院中。

  沒錯,柳長津人雖放回來了,可是官職卻沒了,賜下的宅子也要被收回去了。

  此刻,府上一片雞飛狗跳,哭爹喊娘,亂糟糟一片。柳府一倒,家裡的奴才們瞬間便沒了主心骨,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有些只是來府上幫工的,早便跑了。那些個簽了活契的,也懶得再留在府上。只不過那些簽了死契的,卻是不敢擅自逃跑,可對自己的未來卻是一片迷茫。

  瞧著這一團亂麻烏煙瘴氣的一片,柳長津才念起了後宅有個能打理庶務的夫人的好處。

  也便是這時,柳長津才感念柳夫人在時,除了善妒喜好磋磨妾室,其餘皆是處處妥帖周正。

  「金銀票子都趕緊揣上,揀值錢首飾拿,將那些個賣身契都揣上。其餘的不拿也罷。」柳長津將府上的姬妾和子女都召集在一處,急急地吩咐起來。

  時間有限,大傢伙什自是不能帶,只能拿那些值錢且方便攜帶之物。

  眾人各自回房去收拾東西。只不過無論是柳長津的姬妾還是子女,卻都看得分明,知曉這一切的源頭來自柳茹芸。

  於是,離開時經過她跟前,便有意無意地推搡一下她,直到將她撞了個趔趄徹底跌倒在地。

  婢子忙將人扶起,生怕晚一分便被怪罪。

  柳長津瞧著自己這個二女兒,一時之間百感交集。

  一切的罪孽,皆是來自於她。

  若非是她非得一次次招惹了灩瀾,也不會惹來君上的猜疑。若非君上猜疑,又豈會特意來查他柳家?這一查,便查出這般多事。若非夫人頂罪,他豈能輕易便脫罪離了那牢籠?可那風光的時日,卻要一去不復返了。這民間,被那說書的一渲染,滿是他的罵名。他竟是成了那過街之鼠人人喊打。

  想到此處,怒從心氣,柳長津越看柳茹芸便越不順眼,直接甩了她一巴掌。

  「你個逆女!當初一意孤行做下那般惡毒之事,如今這報應兒下來了,竟要連累得為父下半生顛沛流離,柳府萬劫不復!」

  柳茹芸素來便是被他嬌寵著養大的,何曾受過如此委屈?

  她難以置信地摸著自己挨打的面龐,怔怔看著柳長津:「爹,您打我?為了柳灩瀾那賤女人打我?當初我做那些事,您可都是知曉的。您當時沒攔著我,這會子又怪我惡毒了?」

  被她的話一噎,柳長津只覺得心頭的煩亂更甚。

  「我柳家好不容易才攀上定國公府,你自己沒本事留不住棱三公子,還不准你/妹妹勾上他了?若你不處處與她作對,憑灩瀾的姿色與能耐說不準早就成了定國公府三房的主母!如今我也不會這般孤立無援朝中都沒個能為我出力的。」

  「定國公府如今自身都難保了,您還指望著人家為您忙活呢?」

  「那還不都是因為你惹出的禍端!」柳長津咆哮出聲,「你最好祈禱你做的那些個事沒被查出來,若不然,無論是君上還是定國公府都不會放過柳家,還有誠……」

  他剎那噤聲,竟是不敢再往下說了。

  柳茹芸嗤笑出聲:「您繼續說啊,怎麼不說了?還有誰不會放過您?您怎麼不連同您十幾年前做過的那些個齷蹉事一塊兒抖落出來呢?」

  柳長津被她那話一激,竟是險些又沒忍住朝她揚起了手。

  最終他只得軟下了聲音,溫聲安撫道:「茹芸,爹也是為了你好,為了咱們柳家好。如今柳家蒙難,經不起再起折騰了。一切皆因你戀慕棱三公子而起,一切就終結在這兒吧。其餘的,萬萬不能再被查出。若不然,柳家將萬劫不復。你就算是為了爹爹,日後也不可再莽撞行事了,好嗎?」

  面對這個疼了她十幾年的爹,柳茹芸也軟了下來。

  「爹,是我對不住您。可情不知所起,我也無可奈何。」她的眸光綻放出一抹光彩,「如今三郎失去了那賤女人日日借酒消愁,女兒已尋得了機會陪著他共飲了幾次,他並不牴觸。爹爹,您信我,女兒不會再拖您後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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