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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抽絲剝繭,妾與君安4

2024-06-01 20:08:11 作者: 恬劍靈

  「混帳東西!你還知不知道輕重!柳氏重傷初愈,你就這般亂來!還生恐旁人不知你白日宣淫!」

  棱老夫人的鶴年堂內,老太太坐在上首,氣得直接將手邊的茶杯狠狠朝著跪著的孫子棱齊安砸去。茶盞碎裂在他身側,濺起碎片,割破了他的手背。

  下首的棱齊安自知理虧,垂首認錯,也不閃避,生生受了。

  「祖母息怒,彆氣壞了自個兒身子。」

  國公夫人戚氏看著他,不得不嘆息:「安哥兒,我雖是你的嫡母,但咱們府上不分嫡庶,皆是一視同仁。你兩個哥哥一個沒有官職,一個則當了個文官外放歷練,唯有你在軍中任職。你父親也是按照你喜好給你謀的這位置,是希望你能承繼老國公爺的那份驍勇善戰及為國盡忠為民盡責的本性。你如今沉迷女色,還記得自己是何人血脈嗎?還記得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嗎?」

  胡氏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你嫡母說的這番剖心窩子的話,你仔細過過腦子!再是喜歡柳氏,也不能在她重傷初愈時頻繁房事將人給弄得又去鬼門關走了一遭。傳出去,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定國公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棱老夫人一錘定音:「給我跪祖宗牌位去!」

  「孫兒這就去。」棱齊安老老實實地聽訓,對著老夫人重重磕了個頭,「柳氏那邊,還請祖母看顧著些。一切皆是孫兒的錯,她擰不過孫兒才會如此,切莫苛責於她。」

  

  越聽越來氣,棱老夫人怒道:「還不給我滾去祠堂!」

  「是。」

  棱齊安離開後,貼身服侍棱老夫人的嬤嬤忙給婢子們使了個眼色,立刻便有兩人上前收拾地上的殘局。另有人重新給老太太送上她最喜的銀針。

  也是直到此時,柳家夫人一行人那緊繃的弦才稍稍鬆了松。

  她們今日上門為的便是假借接柳灩瀾回府的名義向定國公府討要些好處。倒是沒想到,最終為這個庶出的女兒謀了個定國公府三公子正妻的位置。妾室扶正,歷來都不被世家大族所接受。她也算是燒了高香了能峰迴路轉得此機緣。

  只不過棱老夫人這邊好不容易首肯了,便傳來柳氏不好了的消息。一行人匆匆趕去,才從大夫口中得知她竟是因著那頻繁的房事而差點又去了一條命。

  棱老夫人二話沒說就走,三公子在胡氏的惱怒催促下隨了老夫人到鶴年堂請罪。她們這一行人,總不能一直守著個昏迷的出嫁女。也便來了鶴年堂,想著繼續商談一下他們家的庶女扶正一事。各種細節流程,總得走起來。

  「老夫人,哥兒也是一時糊塗。她與灩瀾那丫頭琴瑟和鳴,也算是一樁喜事。這日後灩瀾扶正,有她拘著他,也不怕他在外頭養什麼外室了。」

  柳夫人自恃是是代表柳家來的,身後還有一眾媳婦兒杵著,總得給她們樹好了范兒。這說話,也便沒了些遮攔。

  定國公府是何等人家?

  哪兒容得她這般出言放肆?

  戚氏冷呵出聲:「柳夫人,我敬你是柳大人之妻,給你幾分顏面,但你仗著這幾分顏面就胡言亂語,小心禍從口出。」

  「我,我這不是盼著三公子和我家灩瀾能好好過日子嘛。灩瀾能受三公子喜愛,這日後為他生幾個哥兒,為定國公府開枝散葉,也省得三公子把持不住在外頭……」

  「柳夫人,慎言!」戚氏掃了她一眼,「養外室,那是何等人家幹的事?我定國公府教養出來的子孫,在柳夫人口中,竟成了這般不堪的紈絝?」

  四品府邸的夫人,在府上不管如何打理著一家子被所有媳婦奴僕們捧著敬著,可在這定國公府,也不過是一介下臣之婦。

  國公夫人字字冷硬句句如刀,那夾雜著權勢席捲而來的氣場,讓柳夫人當場便有些腿軟。

  好在她底下那把楠木椅兜著她,若不然,便出了丑。

  饒是如此,她的雙腿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她暗暗調整著那發顫的腿,臉上卻已滿是僵硬的尷尬之色:「是,國公夫人恕罪,是我用詞不當。不過我這主要也是為了孩子們著想。」柳夫人調整著那染了絲顫色的音,壯著膽子對上了上首的棱老夫人,「老夫人,咱們之前商議的將灩瀾扶正的事兒,再談談細節吧。」

  「此事就此作罷,不必再提。」

  「老夫人,這怎麼成?咱們之前都談妥了,我家灩瀾……」

  「這樣成日裡勾著男人的,我堂堂定國公府還怎麼敢再將她扶正?傳出去,我定國公府上三房的主母成日裡勾著爺們,成什麼話了?」

  妾室也便罷了,主母如此,這讓外人如何看待他們的家風?

  樹大招風,修哥兒強占弟妾這事兒本就讓外界對定國公府頗有微詞,如今安哥兒這邊再出點兒岔子,定國公府這百年老臉也就可以自個兒埋了去了。

  哪怕是為了安撫柳氏,也不能用這樣的法子。

  對於柳灩瀾這個庶女,柳氏本就不喜。只不過是有所圖罷了,才會想著能為她謀個定國公府三公子正妻的位置。如今被棱老夫人一口回絕了這樁買賣,她心底倒也沒多少在意,可此番她興師動眾而來,便是為了給定國公府施壓,若什麼都沒做成,回府之後也是沒有好果子吃。

  她不得不打著商量:「既然老夫人覺得灩瀾不堪為三公子正妻,那咱們也不能強求。三公子到底是血氣方剛,這般下去灩瀾在定國公府三天兩頭便得請大夫,時不時驚擾到老夫人和國公夫人便不美了。我這便將她接回咱們府上。」今日便是以這一藉口來的定國公府,如今再提,柳夫人深覺一點兒都不突兀。

  只不過棱老夫人卻是覺得可笑至極。

  「柳長津就是這樣慣著你這個深宅命婦的?今日我倒要看看,我定國公府上的人,他有沒有這本事將人給接走!來人——」

  聽得棱老夫人的吩咐,立刻便有人湧入鶴年堂。

  「這兒委實是聒噪得很,老婆子這耳朵被念叨得痛得緊。你們將不該出現的人都打發走,日後別什麼人都往咱府上迎,平白跌了份兒。」

  棱老夫人說的這話不可謂不重。

  柳夫人和她帶來的一眾媳婦兒當即就變了臉色。待要開口再說些什麼,便被一幫子粗使婆子往外頭攆了。

  被人掃地出門,這般狼狽的境遇,她們何時遭遇過?只覺得麵皮子臊得慌。

  「定國公府這是欺負灩瀾一介庶女,欺負我柳家不過區區四品無法與爾抗衡。此番我等出了這道門,等在門外觀望的不知凡幾。棱老夫人確定府上能承受狂風驟雨,確定能承受熱血兒郎的口誅筆伐?」

  「帶出去!」

  *

  浮婼隨著周欽衍來到鶴年堂時,聽到的便是柳家夫人口不擇言之語,看到的便是棱老夫人毫不留情地將人掃地出門之舉。

  棱世子如今畢竟還擔著強占弟妾的嫌疑,人證物證皆在,雖說他因著昏迷不醒還未開堂審理此案,但罪名幾乎已經落實。外頭將棱世子之事傳得沸沸揚揚,定國公府如今也算是處於風口浪尖之上,應儘量避免節外生枝才是。

  看來柳家人是將定國公府得罪得狠了,才會讓老夫人在這節骨眼兒上氣得不顧外頭的風言風語,執意和柳家撕破了臉。

  一行八個粗使婆子各個孔武有力,她們得了吩咐,拽著柳家人離開。見君王親臨,婆子們拉著柳家人垂首跪下,規矩至極。

  錯身而過的時候,浮婼不免多看了幾眼。

  眼見落後了周欽衍好幾步,才跟了上去。

  「參見君上。」棱老夫人等人見周欽衍大跨步入內,忙起身相迎。

  「老夫人不必多禮,諸位平身。」廣袖臨風而過,頎長的身子入得那蒼松翠柏之地。周欽衍將棱老夫人扶住,開門見山道,「老夫人,可否將府上男丁都喊到前廳?」

  「可是出了何事?」

  「齊修那事兒有了點眉目。浮娘子憶起那夜在思凡閣二樓有人設局讓她『跳樓自盡』。那張臉她記得清楚著呢,如今需要好生辨認一番。」

  一聽事關那夜,棱老夫人當即便激動起來。

  若那夜在思凡閣「跳樓自盡」的浮婼是被人所害才會摔下樓。那麼那個害她的人,便是此案的關鍵。

  既然他能害浮婼,那麼,他便極有可能害了修哥兒。

  哪怕他沒有設局對付修哥兒,那他必定也知曉內情。

  若不然,也不會以「跳樓自盡」的方式對付浮婼。或許,浮婼那夜上了二樓,正巧撞見他在對修哥兒和柳氏下手,才會慘遭滅口。

  「李嬤嬤,你趕緊的,親自跑一趟前院,囑咐管家將人都召齊了,讓浮娘子去好生認認。」

  戚氏一聽兒子有希望昭雪,當即便要命人去辦。

  卻被在小喜子攙扶下氣喘吁吁趕來的張煙杆攔住:「國公夫人不必勞煩。衛統領已經過去了。」

  戚氏一怔,當即放下心來:「那便好,那便好。」

  棱老夫人卻是忍不住詢問:「浮娘子,你可憶起你那夜瞧見了什麼,才遭這歹人滅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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