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我們騙了你

  寵物醫院總是門庭若市，周靈均抱著小金毛橘子到達寵物醫院時，前面已經排了將近二十隻貓貓狗狗。他坐在休息區等待，周圍全是來看診的寵物和它們的主人。橘子第一次來到人多動物也多的場合，蹲在周靈均腳邊畏畏縮縮的夾著尾巴，一隻薩摩耶好奇地聞了聞它，它哼唧一聲往周靈均身上撲。

  周靈均把它抱起來放在腿上，摸它的腦袋安撫它。他把手機拿出來，想連上醫院裡的WIFI，WIFI密碼被列印出來貼在牆上，他輸入密碼卻無法連結，被提示本機設置有誤。他不擅長擺弄電子產品，於是退而求此次打開本地流量，卻同樣打開失敗，試了好幾次都不行，只好放棄。

  他把手機裝回衣袋裡，一抬頭看到一個穿背帶牛仔裙的女人提著一隻太空箱走了進來，箱子裡裝著一隻布偶貓。她一直低頭看手機，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並未察覺到自己坐在了周靈均身邊。

  周靈均認出了她，笑著向她打招呼：「王小姐。」

  王曼麗扭過頭，看著周靈均一愣：「周總？」

  周靈均微笑道：「叫我周靈均就好。」

  曼麗把手機放下，笑道：「真巧，沒想到在這兒碰到您。」她看到他懷裡的小金毛，「這是您養的小狗嗎？」

  周靈均：「對，它叫橘子。」

  曼麗撫摸橘子的腦袋：「橘子這名字真可愛，很適合它。」她把布偶貓從箱子裡抱出來，「這是我的小祖宗，叫莎莎。您可以摸摸它，它很乖。」

  周靈均摸了摸布偶貓，道：「的確很乖，它生病了嗎？」

  

  曼麗道：「不知道什麼原因最近不好好吃飯，我帶它來看看，順便做個全身檢查。小橘子怎麼了？」

  周靈均：「右後腿跑起來無力，多半是缺鈣，不過還是讓醫生下診斷最保險。」

  曼麗揶揄道：「沒想到我會和周總聊起做鏟屎官的心得體會呢。」

  周靈均露出溫和的笑容：「上次我們見面太突然了，沒機會和王小姐詳聊，待會兒如果你有時間的話，我們一起吃午飯怎麼樣？」

  曼麗看看手錶，歉然道：「實在不好意思，我下午還有事。」

  周靈均：「沒關係，那就下次。下次我請你和阿桭，算是我們正式認識。」

  曼麗的眼神躲閃了一下：「好啊，我們下次再約。」

  周靈均垂下目光輕輕揉捏著橘子的耳朵，神情端凝：「我這個大哥做的很不合格，連阿桭有了女友都不知道。」

  曼麗深感心虛，笑道：「周總平日裡那麼忙，粱桭不告訴您可能是不想讓您太過操心。」

  周靈均不認為是這個原因，但還是點了下頭，又道：「王小姐是做什麼工作的？」

  曼麗道：「我做的是財務工作。」

  周靈均：「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和阿桭相處的如何？」

  曼麗不明其意，謹慎地問：「您是想問我們感情怎樣？」

  周靈均點點頭：「阿桭年紀不小了，我希望他能儘快安定下來。他是個苦命孩子，從小跟在我身邊，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如果他能夠和自己愛的人結婚成家，對他而言很重要。」

  曼麗心虛的直出冷汗：「我們，我們感情挺好的，很穩定。」

  周靈均目光誠摯地看著她：「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

  曼麗：「什麼忙？」

  周靈均：「我希望你能以他女朋友的身份要求他從我家搬出去。」

  曼麗怔了怔：「為什麼？」

  周靈均微微笑道：「他和我住在一起是為了方便照顧我，但是他已經照顧我很多年，就算是為了還我當年的恩情也該還完了，我不想成為他的負累。他應該去建立自己的生活，今後他應該以你為重心，而不是我。」

  曼麗：「可是您的身體——」她欲言又止，不忍心把話說破。

  周靈均淡然一笑：「我對自己另有安排，不需要他為我臨終侍疾。」

  話至如此，曼麗只能應下：「好吧，我會找機會跟他說的。」

  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兒走進店裡，手裡拿著兩隻雪糕朝著曼麗走了過來，道：「姐，給你吃草莓夾心的。」

  曼麗見了他，又出一身冷汗，很僵硬地接住他遞過來的雪糕。

  周靈均問：「這孩子是？」

  他是真正的子豪，半個月前的確逃學來到聿城，一直住在曼麗家裡。警察找去當天，子豪的確外出未歸，曼麗靈機一動讓小風冒頂他的身份，不料今天周靈均和子豪不期而遇。

  曼麗：「他他他他是我鄰居家的孩子。」她把子豪拽到身邊坐下，暗裡使勁兒捏了下他的胳膊。

  子豪聰明，看到曼麗朝自己使眼色，雖不明內里但什麼都不問，坐下來就拿出手機玩。

  周靈均把曼麗異樣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生疑，便問子豪：「你叫什麼名字？」

  曼麗沒來得及開口，子豪就答：「徐子豪。」

  周靈均聞言，瞬間明白曼麗為何露出緊張的神色，原來她在擔心自己的謊言被識破；周靈均紋絲不亂地把橘子的牽引繩系好，道：「王小姐，我們應該找個安靜的地方單獨聊聊。」

  曼麗把貓交給子豪看管，周靈均也把橘子的牽引繩遞到子豪手中，然後和曼麗離開休息區避開人群，走到衛生間外安靜的樓道里。兩人相對而立，周靈均率先開口：「那天去公安局的孩子不是子豪，對嗎？」

  曼麗無法繼續說謊，只能說出實情：「對，他不是子豪。很抱歉我們騙了你。」

  周靈均：「你們？是阿桭讓你說謊？」

  曼麗點點頭。

  周靈均：「那個孩子到底是什麼人？」

  曼麗：「粱桭叫他小風，但是沒告訴我小風是他什麼人。」

  周靈均：「小風為什麼會在你家裡？」

  曼麗：「那天晚上他突然把那孩子送到我家，讓我照顧他。警察找到我家那天，他不想暴露小風，所以我才讓小風冒充子豪。」

  周靈均：「你說的那天晚上是上個月26號凌晨？」

  曼麗：「對。」

  周靈均腦中混亂無比，感到陣陣恍惚；他不敢相信粱桭竟然編造出這種謊言，不僅矇騙了他，也矇騙了韓飛鷺。他猛然想起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個叫小風的孩子，他當真看到周頌殺人了嗎？」

  曼麗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小風到我家的時候的確像是受到了很大的驚嚇，還為此生了一場病。」已經說到這裡了，曼麗索性向他兜底，「其實我和粱桭只是普通朋友，他讓我假扮他女朋友是為了騙過警察。對不起周總，是我騙了你。」

  曼麗說完就快步離開了，周靈均一個人站在樓道里，即震驚又混亂；他實在想不通粱桭為什麼編慌騙他，但是周頌的案子貌似出現了轉機，既然小風的身份是假的，意味著他的證詞也未必可信，殺死朱莉的兇手或許不是周頌。想到此，他連忙拿出手機找到韓飛鷺的號碼，思索再三，還是把電話撥了出去。

  韓飛鷺正在開車，耳朵上別著藍牙耳機，沒看來電顯示就接通了電話：「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