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們算朋友嗎？

  沈新雪打開電話本，一頁一頁的仔細翻找著某個電話號碼。

  等她到客廳，要找的號碼已經找到了。

  

  她拿起電話筒撥出一個號碼，安靜等待著。

  沒幾秒鐘，電話就接通了。

  「喂，哪位？」電話里是一道陌生的男聲。

  沈新雪試探道：「舅舅？」

  電話另一頭的陸晚冬愣了幾秒，才開口：「小雪？」

  「舅舅，你最近有空嗎？」

  陸晚冬沒說話。

  他一時不知道是沈新雪問他有空？還是陸晚秋在問他？

  因為陸晚秋已經好久沒跟他聯繫了。

  陸晚冬和陸晚秋從小一起長大，要說兩人唯一的分歧便是陸晚秋的婚姻，他一不贊同陸晚秋嫁給沈一真、二不贊同陸晚秋放棄自己的愛好在家相夫教子。

  早年兩人年輕的時候，陸晚冬沒少跟她吵架。

  吵架吵多了，陸晚秋就不跟他說話。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陸晚冬還是不喜歡沈一真，因為他覺得這人不顧妻女……

  當年，陸晚秋生沈新雪的時候，沈一真竟然在出差，還是陸晚冬請假跑來照顧生產的姐姐……生產途中陸晚秋又遇到危險，需要家人簽字。

  陸晚冬記得自己簽字的時候手都在抖，還好最後母子平安。

  弟弟照顧生產的姐姐，原本這該是個和好的契機，然而兩人不知怎麼又吵起來了。

  等沈一真出差歸來，陸晚冬還專門跑去把沈一真給打了一頓。

  一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親人，另一邊是現在的家庭……陸晚秋為了家庭，逐漸聯繫陸晚冬的少了，只有逢年過節才能見一見。

  最近這幾年，過年都不一定能見到了。

  沈新雪以為對方沒聽清楚，趕緊又問了一遍：「舅舅？你能聽見嗎？」

  「噢！我聽得見！有空有空！」陸晚冬連忙回答，「怎麼了？是你媽讓你給我打電話的嗎？」

  「我媽不在家，是我打電話找你有事。」

  陸晚冬皺起眉：「你媽不在家去哪兒了？」

  「她去京城了。」

  這實在是出乎陸晚冬的意料：「她怎麼會跑那麼遠？現在你家就只有你和沈一真？」

  「就我一個人。」沈新雪回答道。

  陸晚冬一聽火氣就上來了，他知道陸晚秋愛極了沈新雪，必然不會把沈新雪一個人丟在家裡，會這麼做肯定是囑託過沈一真。

  「沈一真他人呢？」

  「我爸最近忙，在公司里不好回家。」

  「工作忙到家都不回？你一個人在家怎麼吃飯？」陸晚冬越想越氣。

  「早飯在外面買，中午吃食堂，晚餐也在外面買。」

  「這個沈一真……」

  沈新雪當場打斷他：「舅舅，不用擔心，就算天天在外面吃我也是好吃好喝不會虧待自己的，你可別打電話過去罵沈一真，我是有私事找你，不能讓他知道一點風聲。」

  「私事？」陸晚冬被這個詞給逗笑了，甚至沒注意到沈新雪對親爹直呼其名，「什麼私事？」

  「見面了再跟你說。」沈新雪先賣了個關子。

  陸晚冬跟鍾欣然可不一樣，要是在電話里跟他說沈一真出軌了，那麼不用等後面見面，陸晚冬等會兒就飛速跑到沈一真公司打人了。

  「行！」陸晚冬答應你下來，「過幾天就周五了吧，既然你晚上家裡沒人，我周五來學校接你吧？正好這周周末我回爸媽家，也接你回去看看外公外婆，好不好？」

  「好！」沈新雪欣然答應，眼看差不多要到上學的時間了，沈新雪心知這個通話不能繼續，「舅舅，那我先去上學了？周五再見！」

  「去上學吧，路上小心。」

  結束了通話，她才往學校走。

  之後幾天，沈新雪仍然過著一個人的生活。

  白天最重要的是好好學習，前陣子她數學好不容易才及格，可這遠遠不夠，還有一堆科目等著她複習。

  下午，她照常跟江辭舊一塊放學。

  不知怎麼的，經歷了保安室那次，她感覺好像跟江辭舊的關係仿佛又近了一點。

  時間很快就到了周五那天。

  臨近放學，沈新雪突然轉過頭對江辭舊說：「江辭舊，今天下午我又要提早離校哦！」

  江辭舊正在證明一道數學題，聽見聲音筆未停，卻下意識問了一句：「怎麼了？」

  「我舅舅來接我，今天晚上去外公外婆家。」沈新雪解釋了一句，旋即笑了起來，「要是以前你才不會問我怎麼了，你在關心我嗎？」

  江辭舊噎了一下，嘴硬道：「沒有。」

  沈新雪卻忽然認真道：「江辭舊，我們算朋友嗎？」

  江辭舊望著她，眼裡有些迷茫：「朋友？」

  「嗯！」沈新雪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這麼一句，就是一種直覺，好像時間到了？好像現在自己可以跟江辭舊這樣說了，「我遇到不會做的題問你，你都會幫我解答，我被不良學生為難擅自跟著你，你也沒趕我走，甚至那天……你還願意主動送我回家，我們算朋友吧？」

  「你覺得呢？」江辭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表情地凝重起來。

  他回想自己十幾年的人生，過往交流的人當中能算得上朋友的還真想不到。

  幼時的他性格孤僻，跟同齡人沒有話題，他也曾試著融入同齡人，卻被當做怪胎孤立。

  他當時問母親，為何沒人和他做朋友，母親告訴他——別想了，別的小朋友可不喜歡你這種陰沉的怪胎。

  江辭舊只好將自己沉浸在書籍的世界，他在書中看過許多對美好情感的描述——友情、愛情、親情，可是與他何干呢？

  想想也是，他的人生中好像只有被憎惡的經歷，連父母都討厭他，陌生人怎麼會願意跟他做朋友？

  後來長大一些，大概是他有一副還不錯的皮囊，偶爾會有人來說「喜歡他」，他問那些人喜歡他什麼？那些人就支支吾吾說不明白了，再或者直接告訴他喜歡他長得好看，江辭舊卻沒興趣與誰玩過家家的戀愛遊戲。

  再後來，初中發生了某件事，他自衛砍傷了人，從此身邊流言漫天，再也沒人敢惹他……

  現在，沈新雪說他們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