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逆流而上

  還沒等江衍體會孤家寡人的清冷，鍾鯉搬走的當天晚上他就被族中長輩叫去開會去了。

  會議主要內容就是督促江衍趕緊娶妻，最好是能娶鍾鯉。

  當然，若是他一心想入朝堂，欲娶一位對仕途有利的妻子也行。他們再從江氏族中挑選出一名青年才俊出來，為鍾鯉或者水千雲牽線搭橋。

  這時候的商業契約並沒有多少效力，與人一起合夥做生意，大多數還是選擇親友比較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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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鍾鯉與他們江氏一族斷了關係，江族長和大部分族人都很忐忑，要是江衍他再磨磨蹭蹭，族裡就真的要開始挑人了……

  大廳里十幾個老頭你一言我一語的開始夸自家小兒子、大孫子，夸完還不夠，還要拉踩競爭對手一番。

  江衍：「……」

  他從頭到尾還沒說上一句話，族老們就已經篩選出好幾個自家小輩出來。他要是再不表態，連族人都要撬他牆角了。

  「叔公們先聽我說一句……」江衍打斷長輩們夸自家子孫的話，「我是確定要娶阿鯉的！只是現在時機不對，我空有頭銜卻沒多少實權，著實配不上現在的阿鯉。

  過完正月阿鯉還要回臨幽府，那邊的廠區還沒建完，恐怕短時間內也沒有結親的心思。正巧我也在臨幽府外任職，多相處一些時間也是好的。一年，族裡再等我一年。

  若一年後我確實入不了阿鯉的眼，你們再另想辦法。一年後阿鯉也才十七歲，所以先別著急……」

  「這怎麼能不著急？小姑娘一天一個心思，若是碰見喜歡的，點個頭就能嫁人了！到時候人家肯定和自己夫家親近，咱們早晚會淪為棄子。」

  江族長很急，他大兒媳婦因為玉容坊的緣故，在京城貴婦圈子中混的如魚得水。大兒子年底沒回鄉過年，來信中透露出吏部尚書有意提拔他的意思來。

  再加上今年給族裡的大筆分紅，族中再也沒有一戶貧困家庭了！要是鍾鯉這邊兒真出現什麼感情變故，玉容坊和絕色玉容脂粉廠絕對會受到影響，他怎麼能不擔心？

  江衍心累地嘆了口氣，怎麼就沒人理解他呢？

  「叔公說的對，不過這事兒也不是一簇而成的。這樣吧，今年七夕時我給族裡個準確信息，行嗎？」

  十幾個老頭捋鬍子的捋鬍子，抽旱菸的抽旱菸。族長家大廳陷入詭異的寂靜中，老頭們一時間各懷心思，剛才提起自家子孫倒真讓他們產生了些許想法……

  江族長看著幾個老夥計，嫌棄地撇了撇嘴，拍板道：「行，衍哥兒平時主意就正，這次也再信他一回。左右不過半年，你們把心思都收一收！」

  老頭們互看幾眼，無奈地點頭應下。

  這次會議進行到深夜，江衍踏著月色往家走。正月十六的花燈會還沒結束，路上依舊星星點點亮著各色燈光。

  鍾鯉和妙妙齊哥兒在水千雲家裡過的十分暢快，薛掌柜看著熱熱鬧鬧的孩子們，恨不得什麼好吃的都給他們送上來。

  在江衍水深火熱的開會時，他們一群人吃過豐盛的飯菜又去逛了燈會，玩到半夜才回去，完全沒想起還有江衍這麼個人……

  江衍推開家門，院子裡漆黑一片，榆錢樹下的雪人連輪廓都沒了，只余淺淺一灘積雪。沒有小孩子的嬉鬧聲，也沒有少女嬌俏的調笑聲，甚至連紅泥火爐的燒炭聲都沒有！

  真空虛寂寞冷……

  他自己默默點燃蠟燭，默默吃了點湯麵，默默回到房間升起火爐……

  江衍坐在火爐旁盯著猩紅的火苗出神，英俊堅毅的五官被火光映的忽明忽暗，沒一會兒他自己便輕笑出聲：「哈……那三個小沒良心的肯定沒想我……」

  果然很了解自家人的秉性。

  ——

  時光匆匆，轉眼已到正月底。

  江衍本來只有半個月的假期，十五前就該回去的。只是半道上想起了此行另一半目的，他便與上官玦又告了半月假。

  鍾鯉和水千雲想回去的路上有個照應，便加緊了城陽縣生意的交接工作。有水千雲的一眾忠僕盯著，上一年基本沒出什麼問題，所以大半月就完成了盤點交接等工作，還把絕色玉容徹底分割清楚。

  三六九往外走，二五八趕回家。

  正月二十九這天，鍾鯉和水千雲他們又一次踏上了回臨幽府的路程。

  這一次還是沒有帶齊哥兒和妙妙，他們在臨幽府的根基還不穩，沒辦法顧及兩個孩子，有薛掌柜和江族長這兩位善良有遠見的長輩照顧，比跟著他們幾個年輕人要靠譜的多。

  此次江衍從族中帶走了幾位同輩兄弟，和之前做鍾鯉她們護衛的師弟們。此舉意在打造自己的班底。

  軍中的路他已經蹚熟了，六品的軍職，手下不能全是外人，需要知根知底的人成為他可靠的幫手，建立屬於他的勢力和情報網……

  鍾鯉和水千雲也帶走了一批絕色玉容的老師傅們，之前去的還是不夠用，粉底液和香皂還是需要的女工多，那邊現招還要培訓，重要崗位也不能交給那邊的人，想來想去還是江氏這些女工最靠譜。

  因著建廠初期發生了代領月例而糾纏不清的事兒，在鍾鯉和江族長的全力倡導下，大部分女工已經學會了簡單的書寫和算數，這次挑的就是其中最優秀的那一批。她們將成為臨幽府那邊的新管事，也將是鍾鯉和水千雲在臨幽府第二批班底……

  鍾鯉和水千雲的這一舉動，也大大緩解了江氏族人的憂慮之心，去的人越多越好啊！證明她們還是信任江氏，想長期與江氏合作的。

  所以這次帶人和上次比起來是一點兒也不費勁，這些姑娘或是自願，或是被家人勸導著，都上了鍾鯉和水千雲的船。

  運河水滔滔，她們乘船逆流而上。來時天寒地凍，走時冰雪未消。

  這一走再回來又不知道要過多久，聽水千雲的意思，她在臨幽府站穩腳跟後怕是要定居在那裡。

  鍾鯉不像水千雲那般有明確的目標，她看了眼江衍，又回頭看了看城陽縣的方向，好像哪裡都挺好，又好像哪裡都不是很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