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請君入甕

  「敵襲——」

  江衍聞聲面色冷然，匆忙把信放進懷裡，拿起刀就往外跑。

  往年搶過就跑的北狄士兵，在這沉寂大半月間，竟然分出幾支小股兵力翻過乾門關外的山林，等巡邏隊發現時，一個村莊的百姓已經覆滅在北狄人的屠刀下！

  就在巡邏隊遭遇潛入的游擊兵時，關外的北狄大軍也傾巢而出大軍壓境了！

  此次帶兵的是北狄三王子阿斯爾，舊王病重，新王的角逐正式開始，阿斯爾就是要拿大恆打出自己的功績，他以為近幾年的小打小鬧會讓大恆的士兵對此產生了懈怠，因此準備裡應外合打場出其不意之戰！

  哪知大恆軍中外松內緊，那幾股游擊兵力還沒發揮出多大作用，便被發現了……

  鍾鯉不知道關外的大戰已經打響，今天是紙墨廠正式開爐生產的日子。

  先頭抵達的員工已經就位，聯排的單間也將夠住滿，在員工們的期待下，紙墨廠轟隆隆的運轉起來。

  剝了皮的乾淨木料被打碎，用推車送到下一個工作間進行鹼水蒸煮，此流程要過兩遍，然後再倒入打開閥門的池中，讓木漿流入下一個工作間。這間的工人已經做好了準備，他們雙腳健全，踩在踏碓上把木漿捶打的更為細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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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便是碾粉熬膠，少量的漿糊便能很好的讓木漿凝結，抄網，脫出紙膜……做衛生紙不用在太陽下晾曬，只需陰乾即可，不然紙張會變硬。這樣出來的紙雖然顏色不好看，但勝在柔軟。

  最後工人再把陰乾的紙裁切好，裹成一疊，每疊百張。

  相較於造紙間的乾淨整潔，制墨間就顯得有些潦草了。不管是熏松煙還是洗菸灰，都避免不了灰頭土臉的狀況。

  制墨對膠的要求很高，廠子光制膠間就有六個，分了高中低三檔。

  紙墨廠運行三天後，鍾鯉就收到了衛生紙的成品。

  顏色淺棕，入手綿軟，因為過量鹼洗和少量添膠讓紙的吸水性非常好，十分不利於書寫……

  「就這樣的紙，我倒要看看誰會拿它去寫字！」

  水千雲也拿出一張，摸著有點厚，但技術有限這已經很好了。接著她又拿起一根最細的毛筆，輕輕沾了點墨汁，筆尖一落上去就暈透了紙背。

  「果然是衛生紙啊……」水千雲耳邊仿佛已經聽到了無數讀書人的咒罵聲。

  「咱們怎麼定價？」水千雲把那小片紙團成一團，扔掉。

  鍾鯉低頭算了一下成本：「除了人工，成本低到我不想說話……半斤橡子粉就能熬一鍋漿糊，鹼水更是可以忽略不計，一棵樹可以做出四千多張紙，哦，現在的樹都是建廠時砍下來的不花錢……具體賣多少錢，你看著辦吧。」

  「……」水千雲根據她的敘述一估算，「也就是說現在的四千張紙的原料只花了不到五文錢？員工們的工資是按月算的，造紙間如今才一百人，一個月開二百兩月例……對了還要算上飯錢。」

  「現在的樹都是無主之物，工人進林子裡砍就行，只要咱們注意植樹造林循環往復，那造紙間的利潤大到離譜了。」

  水千雲越算眼睛越亮：「把衛生紙的價格打下去！這一捆就五十文吧！」

  「一捆百張一尺見方的紙只要五十文，肯定會有很多人貪便宜買的，到時候發現確實寫不了字，他們只能拿來擦屁-股，這一擦就不會有人戒掉它啊哈哈哈哈哈……」鍾鯉笑的陰險。

  制了第一批樣品確定價格後，造紙廠就開始大量生產了。

  等玉容坊開業時，廠里已經堆積了滿滿一倉庫衛生紙。

  經歷了半個月的裝修時間，城陽縣那邊的貨品也已經送到，在十一月初六和初八這兩天，玉容坊和錦繡坊相繼在臨幽府城開業啦！

  開業當天上官玦沒能過來，他已經帶著剩餘大軍抵達了乾門關。

  ——

  乾門關是大恆最大最宏偉的一座關卡，此地原本就屯兵十萬，再加上上官玦先遣去的五萬，及後又帶去的五萬，二十萬大軍和阿斯爾正式照面！

  阿斯爾的計策落空，整個人無能狂怒，可他手裡的戰士數量根本就沒法和上官玦比，第一場遭遇戰便被人數壓制。

  灰溜溜的被打出數十里外。

  乾門關後的營寨中，上官玦坐在案幾後，隨手把聖旨扔在桌案上：「阿斯爾不會善罷甘休的，北狄王庭正值動盪的時候，他若此時回去必定會喪失角逐資格。」

  「眼下我們兵強馬壯，正是糧草充足的時候，京都那邊卻下旨不讓追擊，等到阿斯爾恢復些元氣後再攻過來，我們的士兵又要多費功夫……娘的！狗屁彰顯大國氣度，這群文人真是不知所謂！」

  上官玦氣到爆粗口，清冷貴氣的臉難得表現出暴躁。

  「管他那麼多？侯爺，咱們直接衝過去殺完再給京中傳話不就行了？」一老將拍著桌子提議道。

  「你以為我不想？這兩年沒戰事，朝中本就覺得我們坐吃糧餉閒的發慌，如今主動去攻打北狄，那群人肯定會在陛下面前跳腳著要擼我的兩府總督的位置，說我養兵自大無故挑起戰事，勞兵傷財！」

  上官玦說完忍不住揉了揉額角：「咱們這位皇帝陛下哪哪都好，就是耳根子軟。上摺子說好了滅了阿斯爾這方人馬，不出兩天就被那群文臣說的變了心思……嘖！」

  江衍站在營帳最末尾，把事情的始末聽了個大概。

  等會議開完，他便隨著上官走出營帳。

  「將軍對今天侯爺說的這件事有什麼看法嗎？」

  江衍的上官便是那位年紀稍大些的將軍，上官玦把他安排在這位手下也是有接替他位置的意思。

  「我有什麼看法？我看法多了，能打過去嗎？狗-日-的傳旨太監還沒走，打過去這不是給咱侯爺找事兒嗎？」老將軍晦氣地朝傳旨太監的帳篷吐了口唾沫。

  江衍跟在他身後往回走：「其實打不過去，可以讓那邊打過來……」

  老將軍聞言站定，目光銳利地掃向他：「你什麼意思？」

  「在下有個想法，想聽聽將軍的意見，不知道您覺得可不可行？」江衍抱拳行禮，抬起頭後又道：「誘敵深入，請君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