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黃粱夢與爛柯山

  看起來，什麼事情都是需要等價交換的。

  沒有交換條件的就只能用自己的努力學習去換取一個好的結果，有交換條件的如同張家園一樣感覺失落。

  有時候走捷徑不是一條好路，只不過，因為過於輕鬆，所以，有條件的大家都想走走，一來，顯示自己的能力，二來，顯示自己擁有的資源。

  王海生能不能進龜城，完全取決於顧道人，張家園自己都不過是龜城的過客，這個論點，是張家園在被顧道人從幻境中驅趕出來的時候發現的。

  所以，王海生註定是要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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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境照進現實，這不是一個好現象，夢境就該是夢境，現實就該是現實，就像喜歡做夢的人，在夢裡可以飛天遁地，無所不能，夢醒之後，該去幹什麼就幹什麼，兩者並不衝突。

  張家園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在夢幻里他不死不滅，到了現實世界，首先要想的就是如何快點把田柔娶回家。

  王海生發現張家園對於自己的提議沒有太高的熱情，有熱情的人是張龍川。

  張龍川跟張家園心裡的想法完全不同，他認為兒子是需要有貴人提攜的，所以，張龍川就再一次事無巨細的跟王海生談論起了老龜夢境。

  王桃子有些尷尬，她是知道張家園脾性的，爺爺這樣做，多少有些看不起人的意思，尤其對張家園來說更是如此。

  家裡的羊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去放牧了，張家園跟田柔兩人打開羊圈，趕上家裡的七八隻羊，徑直去了柳樹灘放羊。

  這些年，古井村附近的石頭山已經被開闢成禁牧區，羊不能上山，只能在平地里放牧，而平地上大多是農田，因此，能讓古井村的人放牧的地方實在是不多。

  張家園帶著田柔放羊，全村子的女人都羨慕的看著他們兩個，以至於整個古井村都被濃重的荷爾蒙的味道給籠罩住了。

  「你看，這就是我為什麼要搬進城的原因。」張家園拿掉田柔頭髮上的一小片發黃的槐樹葉子，有些煩躁的對田柔道。

  田柔丟開懷裡的小狗，抱著張家園的胳膊，笑嘻嘻地道：「現在是不是好一點了？」

  張家園嘆口氣道：「我本來應該是一個只考慮娶老婆跟養老爹這兩件事情的人，沒想到，現在，我馬上就要結婚了，老爹也馬上就要安排妥當了，偏偏又生出好多事情來。」

  田柔道：「誰不是亂七八糟的活著呢，我家裡也是一地雞毛，幾個嫂子都盯著我爸那點錢，那點地，那間破房子。

  我還沒有出嫁呢，我住的那間房子她們已經安排好用途了，真得想不明白，家裡的房子不缺，她們這樣干到底是為了啥。」

  「你四哥不是要把你爸媽接到白銀市去嗎，怎麼還會有糾紛？」

  「我幾個哥哥跟嫂子們認為我四哥之所以能買車，買房，完全是我爸出的錢，不相信是你借給我四哥的。」

  張家園搖搖頭，摸摸田柔的頭髮道：「都給她們算了，什麼都不要。」

  田柔乖巧地答應一聲，就跟著張家園來到了柳樹灘，柳樹灘上全是羊，好多柳樹皮都被不知誰家養的山羊給啃得光溜溜的，用不了多長時間，柳樹灘上就該沒有柳樹了。

  張家園他們來得晚，有草的地方已經滿是羊群，他們插不進去，張家園就趕著羊去了自家剛剛收穫過的玉米地。

  嫩玉米已經賣給田成文了，玉米地里只剩下濃密的玉米杆子，沒有了玉米棒子的玉米杆子好像煥發了第二春，長得又粗又壯。

  羊進了玉米地就不見了蹤影，張家園也不管，跟田柔兩個人坐在一棵快要匍匐在地上的粗大沙棗樹幹上，瞅著古井村一年四季中最美麗的時刻。

  「你跟王桃子進了老龜夢境？」

  「嗯，進去了，不過，我總覺得像是顧道人搞得鬼。」

  「你們進去之後看到了什麼？」

  「1919年的龜城，破敗，墮落，血腥。」

  「我也挺想進一次老龜夢境的，王桃子從夢境裡回來，看你的眼神都不怎麼對了。」

  張家園聽田柔這麼說，忍不住笑道：「王桃子沒告訴你，老龜夢境裡的女人比她長得更帶勁的事情嗎？」

  於是，田柔的手指就捏住了張家園大腿上的肉，用力的擰圈子。

  這點疼痛對經歷過粉身碎骨的張家園來說什麼都不算，他依舊笑眯眯地瞅著田柔，還把她摟進懷裡，撫摸著她的後背道：「我心裡就你一個。」

  田柔抬起頭瞅著張家園那張俊秀的臉嘆口氣道：「我有時候真的希望你長得沒有這麼好看，這樣，我們就能安心過日了。」

  張家園笑道：「能不能安心過日子看的是人，跟臉沒有關係，你不會以為醜人就不出軌，不胡搞了嗎？告訴你吧，他們心裡的欲望只會更加強烈，之所以沒有出軌，是因為別人看不上他，這樣不出軌的男人你喜歡嗎？」

  「你總是有道理，從小就這樣，說起來，你除過長了一張好看的臉，還有一個好使喚的嘴巴之外，真的沒有比別人強到哪裡去。」田柔明顯的已經開始不講理了。

  「還記得顧道人給我的那顆咬了一口的生梨子嗎？」

  「記得，被你給丟了，你當時還說，你的命你自己掌管，不用顧道人假好心，還說顧道人這個人身上有一股子死人味道，不能相信，也不能跟他太過親近。

  就在昨天，我聽人說龜城死掉了三個人，一個是田玉虎，另外兩個是岳家兄弟，當時工作組就在龜城，他們把這個消息給封鎖起來了，聽說，公安局正在查案子呢。」

  張家園聽了田柔的話，忍不住從沙棗樹上跳下來，覺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些什麼，卻總是抓不住那一絲想法。

  圍著沙棗樹走了兩圈之後，就對田柔道：「你看著羊，我去找我爸問一些事情。」

  說完話，張家園就匆匆地跑了，同時跑掉的還有那一隻灰色的小奶狗。

  張家園到家的時候張龍川正好洗完澡，穿著一條大褲衩躺在躺椅上哼哼唧唧的，看樣子剛才喝了一些酒。

  「爸，田玉虎跟岳家兄弟死了。」

  張龍川睜開眼睛瞅瞅兒子，然後閉上眼睛道：「他們進龜城刮地皮，連神門上的金錢都敢拿，他們不死誰死？」

  張家園拿過來一個板凳坐在父親身邊道：「你怎麼知道的？」

  張龍川搖著蒲扇道：「你以為你爸留在白銀市一個月不回來就是為了給你裝修房子？告訴你吧，我這是躲田玉虎他們呢。

  上一次我們活著從龜城出來之後，我跟你老丈人就發誓，再也不進龜城了，還以為田玉虎他們也會這麼幹，結果，才過了不到十天，田玉虎就約我們再進一次龜城，還說，這一次進龜城不給錢，看誰的運氣好，運氣好的發大財，運氣不好的死掉莫怪。

  我哪有那個心情跟他們瞎混，老子的兒子馬上就要結婚，結完婚馬上就會有孫子，這麼好的日子不過，去龜城裡逛盪算怎麼回事呢。

  我就拒絕了田玉虎的邀請，結果，田玉虎他們就進去了，昨天聽顧道人給我打電話才知道，那三個人的屍體找到了，都快要變成乾屍了。」

  張家園瞅著老神在在的父親，小聲道：「您覺得他們是怎麼死掉的？」

  張龍川淡淡地道：「怎麼死掉的？有八成的可能性是活活老死的，兒啊，龜城能不進就不要進，那裡邊的時間不對頭。

  如果僅僅是進入老龜夢境還不要緊，畢竟那只是一場夢，人在自己的夢裡生老病死一場不奇怪，可是呢，身體可架不住在一天的時間裡生老病死一場，畢竟，只要在龜城裡邊死掉了，那就真得死掉了。

  一個是黃粱一夢，一個爛柯山傳奇，兒子，這兩個故事的內容相近，結果完全不同，能不能活要看運氣，這一次，田玉虎他們運氣不好，遇到了爛柯山，人死魂消。」

  張家園見父親說完話就睡著了，給老人身上蓋了一條薄毯子，自己進到屋子裡，瞅著在地上慢慢爬行的老龜，蹲下來，將老龜捧在手上，瞅著老龜的眼睛道：「你到底有沒有本事搭建出一個新世界來呢？

  如果沒有，那就好好地按照原來的歷史軌跡好好地製造你的平行空間，說真的，我挺喜歡你造出來的平行世界，至少，人的感情是真摯的。」

  老龜划動一下粗壯的前爪，張家園就把老龜放在桌子上，然後，老龜就慢吞吞地在桌子上爬行，來到電腦跟前，回頭看張家園一下。

  張家園打開電腦，刻意將鍵盤放在老龜爪子前邊，他興奮地渾身發抖，就在他以為老龜準備通過電腦打字要跟他交流的時候。

  老龜卻匍匐在電腦前邊，瞅著翠綠色的電腦屏保一動不動，張家園推了一下老龜，卻發現這傢伙的四肢像是釘在桌子上一般，根本就推不動。

  張家園的努力是沒有效果的，就在他準備再試試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雙腿也變得僵硬了，於此同時，他腳下的那隻小奶狗，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