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進地宮者死

  每一聲槍響，在進入張家園的耳朵之後，突然間就好像變得非常遙遠，他可以看到子彈打在牆壁擦出的火花，槍彈離膛的聲音卻好像來得很慢。

  然後，張家園身後就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

  他低頭看看驚恐地縮在他胯下的狼，然後哀嘆一聲，老龜幻境什麼時候來不好，非要在這個要命的時候來，看樣子，自己又要死了。

  那些馬匪舉著槍一步步地朝張家園靠近，他就摸出來了最後一枚手雷，準備等這些馬匪再靠近些，就一起死掉算了。為此，他還刻意地想要把狼推開，可惜，這匹狼卻緊緊地靠著他，不肯走。

  他看到了一頭山一樣高大的老龜從甬道的另一頭鑽過來了，這本身就非常得不合理，甬道才多大，可是，那頭龜給人的感覺真的就像山那麼高大。

  腦袋眩暈得厲害，他很想端起槍再來幾槍，可惜，那些馬匪的人影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怎麼都看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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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張家園煩躁之下準備拉響手雷完蛋的時候，那些馬匪卻像是看到鬼一樣，丟掉手裡的槍就跑了，一邊跑一邊喊：「馬爺，馬爺，老龜來了，老龜來了。」

  儘管張家園知道這是幻境，在老龜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還是往裡面縮了縮，不準備妨礙老龜走路。

  老龜粗壯的四肢拖著沉重的身體慢慢地從他身邊經過，狼明顯感受到了壓迫，恨不得將尖嘴捅進張家園的肚子裡。

  老龜既然在前邊走，張家園自然跟著老龜走，只是還要拖著嚇尿的狼，讓他走起路來沒有那麼方便。

  看到一個被嚇得昏過去的馬匪，張家園當即就開了一槍，打得馬匪腦漿迸裂。

  槍聲明顯讓狼清醒過來了，見張家園還在，就夾著尾巴緊緊地跟著。

  有時候老龜走得慢了，張家園就會不知不覺地走進老龜的身體裡，似乎與老龜融為一體，一會又走出來，就好像是老龜放出來的惡靈。

  馬敬文看到張家園不斷地在老龜身體裡進進出出的，終於熬不住了，大喊一聲就沿著巷道一路狂奔，說起來，此人能為禍一方，是有一些真本事的，只看看他跑路的速度，就不得不喊一聲好。

  張家園又一次來到了那座高的有些邪乎的大廳里，在這裡，他又看到了那幾隻巨大的龜殼，它們擺放的順序與上一次見龜殼沒有差別，依舊是從大到小。

  然後，張家園就看到顧道人從一個龜殼裡走了出來，後面還跟著傷痕累累的張大嶺。

  「幻境裡的滋味如何？」顧道人笑吟吟地對張家園道，不過呢，他這種人最好不要笑，他笑起來比哭還要難看得多。

  「夢不知有幾層，我現在了不起就是在夢境的第一重與第二重之間的夾縫裡。」

  顧道人憐憫地瞅著張家園道：「一重夢就是一重地獄，地獄與地獄之間的夾縫叫做無間地獄，進去的人活不活，死不死的，想要出來，又沒有真正地進去，如何出來呢？」

  張家園抬起手中槍就朝著顧道人開了一槍。

  顧道人看著胸口緩緩流淌出來的鮮血，奇怪地道：「你殺我幹什麼？」

  張家園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在幻境中是不是也有重生的能力。」

  顧道人抹一把胸口的鮮血，抬起頭來看看，最終道：「你把我在這個夢境裡的身體給殺死了，大嶺，以後這裡的玄武廟就交給你了。」

  話音剛落，一件寬大的道袍就從半空里落下，正好落在張大嶺的手上。

  張大嶺見張家園的槍口又對準了他，就無奈地道：「你就不能放我一馬？今早我還那么小心地伺候你吃早飯呢。」

  張家園想了想，就放下槍道：「那你就趕快跑吧，我覺得這個地宮裡的人越來越多了。」

  「天殺的，所以你就先幹掉了顧道人？」

  「沒辦法，我總是覺得這個老傢伙不懷好意，幹掉他，我才能專心幹掉別人。」

  張家園猜測的一點錯都沒有，顧道人死掉了，巷道里的老龜也就慢慢地消失了，張家園帶著狼再一次走進巷道里的時候，張大嶺還抱著顧道人的道袍發呆。

  此時，巷道里的槍聲極為激烈，就像是有兩支軍隊正在作戰中。

  張家園找了一個安全的所在抱著槍坐了下來，此時巷道里流彈亂飛，要是被流彈打中那就太倒霉了。

  「馬敬文，你跑不了了。」一個帶著濃重寧夏口音的人在打擊馬匪們的心理防線。

  「馬大木，我們交手也不是一兩次了，哪一次爺爺被你留下來過？這一次搶了你的駝隊，下一次老子直接去興慶府壞你的彈藥庫。」

  「我就怕你不來，不過，你也沒機會了，怎麼，堂堂的馬匪，現在改當盜墓賊了？」

  「馬大木，這裡是當年滿清的公爵岳鍾琪安置的祖宗墓穴，這裡邊的金銀珠寶一定不少，不如我們先拿到這些東西，然後再拼命如何？

  免得在這裡死傷慘重的，最後卻一個大子都撈不到，我們的兄弟豈不是白死了？」

  「馬鷂子，只要拿到你的頭，回去就有五百個大洋可以領。」

  「呸，你這個小眼睛的慫貨，五百個大洋算個屁啊，這裡面有金山銀海，我還告訴你，這個地宮裡想要金山銀海的人可不止我們兩伙人，別我們兩個打生打死得卻便宜了外人。」

  張家園聽著槍聲逐漸稀疏，後來竟然慢慢地停下來了，就架起槍衝著對面影影綽綽的地方開了一槍。

  「啊——」有一個中槍的，卻不知是哪一夥的人，總之，這一槍開過之後，安靜下來的巷道里槍聲再次響起，比之前更加得密集。

  前邊打仗呢，張家園過不去，就重新回到大廳，踩著石頭慢慢地向大廳的頂部攀爬，狼爬這種陡坡的能力比他還強一些，等張家園重新見到那條被畫的花花綠綠的柱子之後，狼已經安靜地蹲在上面了。

  柱子的盡頭黑漆漆的，張家園就舉著火把踩著柱子一點點地向前邊走。

  放柱子的地方是兩個不算大卻絕對不算小的石頭坑，張家園走到坑裡之後，才發現，在坑的另一邊還有一根一模一樣的樑柱，一直通到前方。

  樑柱底下的巷道里的槍戰還在繼續，張家園甚至能藉助一些小孔看到下邊的人，於是，他就乾脆趴在樑柱上，通過那些小孔瞄準下邊的人。

  可能是開槍開得多了，張家園的槍法進步很快，只要有人膽敢暴露在火光下，他就開一槍射殺此人，只要馬敬文，或者那個馬大木張口求和的時候，張家園總會殺一個人，讓槍戰繼續。

  這樣的法子用得多了，不論是馬敬文還是馬大木都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就聽馬敬文大叫道：「馬大木你這個蠢貨，還看不出有人讓我們自相殘殺嗎？」

  馬大木怒吼道：「把這個人給老子找出來，我要剝他的皮。」

  兩人雖然說話的時候是惡狠狠地，撤退的時候，卻比誰都快，馬敬文趁著馬大木撤退的功夫，他帶著馬匪們也鑽進了另外一個巷道。

  馬大木是誰張家園不關心，今天，他只想殺了馬敬文，因此，他就起身，離開了樑柱，沿著上層的施工巷道繼續追擊馬敬文。

  不知不覺，張家園手中的火把已經熄滅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背包里還有兩個火把，估計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沒有手電的日子裡，想要探索山洞就顯得格外地艱難。

  好在底下一層的人中間總有說話的，張家園就一邊聽人說話，一邊沿著聲音的方向慢慢地向前摸索。

  「最近，馬老大總是走背字，尤其是屠了獨石頭王家之後，咱們就沒遇見過好事，先是在王家找到的錢糧被一個姓顧的後生給搶走了，還被那個後生殺了我們不少人，我弟弟都死在那個姓顧的後生手裡了。

  要不是馬老大機靈，在他老娘那裡多長了一個心眼，提前一步發現他老娘竟然要殺他，跳窗戶跑了，馬老大那時候就死了。

  好在姓顧的也跟著死了，還以為以後的路就順了，沒想到又冒出一個，比姓顧的還要狠，兄弟，你說我們馬老大的背字到底走完了沒有？」

  聽著馬匪們閒聊，張家園臉上就浮現出來了笑意，自己從小活到現在，幹過最有意義的事情就是給老爹考了一個大學，總以為那就是自己人生的巔峰了，沒想到，還有千里追殺惡賊的人生經歷。

  前邊有亮光傳來，狼就站在黑暗裡，回頭瞅著張家園，一人一狼來到空地上一看，張家園立刻就樂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口大鐘，而那一堆馬匪們把火把插在牆壁上，就在大鐘底下的房子裡胡亂翻檢。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張家園才能仔細看一眼眼前的這口鐘，這口鐘與他見過的別的鐘有很大的不同，別的鐘上面一般刻滿了雷紋，只有這口鐘上刻的是饕餮紋，就在這些複雜的饕餮紋中間，陽刻著一個巨大的「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