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顧少爺是誰？

  張龍川的辣子雞沒有讓人失望，張家園卻喜歡田柔炒的菜。

  茄辣西，土豆絲，蛋餅，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些家常菜了，張家園從頭到尾都在吃這些菜。

  

  「你不喜歡吃雞肉？」王桃子吃了滿滿一嘴的雞，真得很像黃鼠狼。

  「我現在就要習慣吃小柔炒的菜，畢竟，我以後要吃一輩子呢。」張家園毫不猶豫地向父親以及那隻黃鼠狼丟出了一大包狗糧。

  黃鼠狼瞅瞅幸福羞澀的田柔道：「他的意思是說，你們婚後漫長的歲月里，他不再做飯，全部由你包攬，由此繼續延伸一下，他以後也不準備做家務，你以後啊，孩子要自己帶，家務要自己做，你們的婚姻最後就會變成那種喪偶式的婚姻。」

  田柔不解地瞅瞅給出正確解釋的心理學家黃鼠狼，然後低聲道：「我喜歡做飯。」

  黃鼠狼嘆口氣道：「女人的好行情就是被你這樣的女人給搞壞的。」

  張龍川在一邊不做聲，他是一個純粹的甘肅男人，不覺得女人做飯有什麼不對，不過看到田柔被黃鼠狼鄙薄，就淡淡的來了一句。

  「怎麼舒服怎麼來就好了。」

  四個人吃完飯，張龍川要帶著黃鼠狼去見田老爹，張家園想讓田柔去他房間看烏龜，結果，黃鼠狼給田柔講了一個怪蜀黍喜歡帶小姑娘去看金魚的故事，然後，田柔就沒法子去張家園房間了，羞答答的跟著黃鼠狼去了自己家。

  張家園往羊圈裡丟了一些乾草，撒了一些飼料之後，就匆匆回到房間，現在，屋子裡有一隻讓人捉摸不透的神奇烏龜，讓他在做其他事情的時候沒有多少興趣。

  今天他進入了一個奇怪的夢境，似乎是自己的靈魂鑽進了劉玉花生的那個小孩子的身體裡，並親眼目睹了張婆子之死。

  現在，張家園已經不認為這是一場夢境了，因為那個夢境實在是太真實了，而且色香味俱全，這本就不該是一場夢境。

  回到房間張家園發現那隻烏龜還在痴痴地看著龜城的圖片，脖子伸的老長，直到張家園進到了屋子裡，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

  「有些人喜歡夢境，有些人不喜歡夢境，能不能讓那些喜歡進入夢境的人進去，讓那些不喜歡夢境的人出來？」

  張家園看著烏龜低聲道。

  烏龜沒有作答，而是把頭縮回龜殼，安靜地趴在架子上，這一次它沒有看電腦里的龜城圖片。

  張家園不知道自己跟烏龜說了多少話，那隻烏龜依舊安靜地一言不發，當然，烏龜本身就不會說話，張家園只是期待奇蹟降臨。

  上午的那一場夢境，對他的休息一點幫助都沒有，他的身體依舊感到疲倦，在跟烏龜說了太多的話語之後，張家園再一次睡過去了。

  「啊，不要殺我，饒了我吧！」

  「媽媽，媽媽，別捅我肚子……」

  「我聽話，我聽話，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

  才睡過去，張家園的耳朵里就被一陣陣驚恐悽慘地叫聲給驚醒了，他抬頭看的時候，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廣袤的河灘地里，矗立著一個巨大的石頭，這顆石頭張家園很熟悉，就是靖遠縣這邊著名的獨石頭，這顆石頭據說是從天外飛來的落在了這片平坦的地面上。

  這個傳說張家園是不承認的，因為，這塊石頭足足有好幾百噸重，如果真的是天外來客，人類可能早就滅絕了，輪不到猜測這塊石頭的來歷。

  張家園一身黑衣黑褲，整個人掛在獨石頭上，在他的腳下躺著一地的死人。

  這些死人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那就是沒有腦袋，在這堆死屍不遠處，就放著一柄很大的鍘草料用的鍘刀，鍘刀的另一邊堆著幾十顆面目猙獰的人頭，就在張家園愣神的片刻功夫，又有兩顆人頭從鍘刀上滾落，哭泣哀求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大片的血液從斷裂的脖子處流淌出來，腦袋被一個反穿羊皮襖的傢伙踢了一腳，就噴濺著血花滾出去老遠。

  「狗日的，要死了還這麼吵。」

  聲音來自一個身材不高的男人，這個男人同樣反穿著羊皮襖，在他的懷裡有一個紅衣紅褲的女人，此時，女人的衣衫大開，露出一雙不算大卻非常白皙地胸脯，她的胸脯很美，可惜，上面卻沾滿了血跡與黑灰，一雙骯髒的大手正在上面肆意地揉捏著……

  女人嘴角有血，雙目無神，張家園仔細看了，女人已經死了。

  「媽的，冷了，不好玩。」

  羊皮襖漢子將女人的屍體丟了出去，然後，那個女人就倒在張家園的腳下，跟其餘的屍體一起安靜地躺在那裡。

  「馬敬文，你不得好死——」一個留著山羊鬍帶著黑色瓜皮帽的老漢撕心裂肺地吼叫著，他無數次想要從地上爬起來，可惜，他被馬蓮草繩子用倒攢四蹄的捆綁方式捆綁地結結實實，只要掙扎，就像一個不倒翁一樣來回搖晃。

  聽了老漢的嘶喊聲，張家園終於知道自己到底在哪裡了，獨石頭，馬敬文，馬鷂子，王家堡子！

  此時，正是馬鷂子屠滅王家堡子的那一天。

  馬敬文被那個老漢罵得不耐煩了，就嘿嘿笑著道：「王地主，你說爺爺不得好死，爺爺就先讓你不得好死。

  你婆娘太老了，耍起來沒意思，爺爺今天就好好地耍耍你，兄弟們，把王地主的婆娘抬過來。」

  隨著馬敬文吆喝一聲，兩個同樣反穿羊皮襖的骯髒漢子就把一個小腳女人給抬過來了，不顧女人撕心裂肺地哭喊聲，就把她按在鍘刀上，馬敬文親自握著鍘刀手柄，整個人跳起來就狠狠地把鍘刀按了下去。

  「啊——媽媽喲！」小腳女人的身體被污血糊滿的鍘刀從中一分為二，大量的內臟從女人上半截身體裡流淌出來，女人卻沒有死，在哪裡一個勁的喊著「媽媽喲，媽媽喲……」直到再無聲息。

  「畜生啊——」

  張家園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他早就忘記了這件事是很早很早以前發生的事情，此時此刻，他只想活活弄死眼前這個王八蛋。

  馬敬文抹一把臉上的血，回頭看著被吊在獨石頭上的張家園道：「你達要是不拿來一千個現大洋，爺爺讓你死得更慘。

  現在，就讓王地主給你打個樣，看看，他不得好死，還是爺爺不得好死！」

  王地主親眼目睹了老婆的慘死之後，好像已經不會說話了，被人抬到鍘刀上，也不動彈了，更不會掙扎，好像已經認命了。

  馬敬文甚至很好心的幫他解開了馬蓮草繩子，將他的身體往外拉一拉，然後就再一次跳起來按下了鍘刀。

  「啊——」王地主痛苦地嚎叫起來，他這時候才想到跑，可惜，他的兩隻腳已經被鍘刀給切斷了，即便是這樣，王地主還是神奇地站起來，就用沒有腳的兩根小腿撐著身體向前狂奔。

  馬敬文等一干土匪站在原地哈哈哈大笑，眼看著王地主跑了十幾米倒在地上，又有兩個土匪再一次把王地主拉回來，放在鍘刀上，馬敬文再一次用力按下，王地主的小腿不見了，他竟然用雙腿撐著身體又跑了。

  終於，王地主沒有腿了，他也終於沒力氣跑了，或者說，他此時連痛覺都沒有了，只是劇烈地喘著氣，一雙眼幾乎要凸出來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馬敬文。

  「我要是不死，一定把你把馬敬文千刀萬剮！」

  張家園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吼出來這麼一句話，但是，這句話確實是他親口喊出來的，而且喊的聲音非常大。

  王地主似乎聽到了張家園的喊聲，凸出來的眼睛，居然慢慢地塌陷回去了，努力地把頭轉向被吊著的張家園，用盡全身力氣吼道：「龜城！」

  這兩個字剛剛喊完，暴怒的馬敬文就再一次狠狠地按下了鍘刀，將王地主切成了兩截，隨著王地主的腦袋骨碌碌地掉在地上，馬敬文抬起被血糊滿的臉，一雙凶暴的眼睛死死地盯著張家園。

  回過神來的張家園俯視著腳下的馬敬文道：「你殺這麼多人幹啥呢，還用這麼殘酷的手段，你真得以為這世上沒有報應這一說？」

  馬敬文見張家園竟然不害怕，也是愣了一下，然後就露出一嘴的大黃牙道：「誰敢給我報應？爺爺就算是下了十八層地獄，也是一個厲鬼，哪個鬼敢找老子的事情，了不起，老子把他們丟進油鍋再炸一回。」

  張家園嘆口氣道：「你把剩下的女人都放了，我帶你去發財，反正你當馬匪就是為了求財而已，我知道一個地方有。」

  馬敬文哈哈大笑道：「顧少爺，顧家要是不拿來一千個現大洋，你就活不了。」

  張家園冷笑一聲道：「一千個現大洋，你馬敬文也就這點尿性，一千個現大洋夠你幹什麼的？買幾個婆娘睡，還是夠你買幾條槍？

  你這不到兩百個馬賊的隊伍，在這大西北什麼都不算，你也就欺負一下王地主這樣的地主土財主，等到官府真正注意到你的時候，你想活可不容易。

  聽我的跟我走一遭龜城，去見識一下當年岳鍾琪留下來的大寶藏，有了這筆錢，你拉杆子起隊伍也好，還是帶著錢去西安，上海，南京這些大城市享福也好，就算是你想去西洋見識見識，也都比你現在帶著這點人馬繼續當馬賊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