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真假難辨的妖精

  張家園知道父親說的是他走陰路時候常用的口頭語，說起來，那些走陰路的人其實日子並不好過，在國家普遍破除迷信之後，他們的存在就不怎麼合法，整日裡遊走在法律的邊緣，討一口吃的。

  走江湖的生活說不到有多富裕，大多數走陰路的人也就勉強混一個溫飽，可是呢，這種生活卻可以讓你的人生變得精彩至極！

  每一天，每一刻都需要高度使用大腦去琢磨人，只有自己的法門可以騙過絕大多數人，他們才能有一口飽飯吃。

  在這個過程中，也會遇到很多精彩的人，精彩的事情，詭異的人，詭異的事情，甚至是血腥的人與血腥的故事。

  一旦這樣的日子過上癮了，就很難回頭。

  父親那是因為遇到了媽媽，張家園不知道父親，母親的愛情故事，不過，就算是用腳想，那也一定是一個讓人迷戀的故事，否則，一個跑江湖的人絕對不會甘心在一個貧瘠的山村里埋頭種二十幾年的地。

  王桃子跟田柔回來了，她們這是去了菜園子摘菜，王桃子在進門之前先伸著脖子朝裡面看了一眼，然後迅速縮回頭，再跟著田柔大大方方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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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王桃子剛才探頭探腦的一瞬間，張家園覺得她真得很像一隻黃鼠狼！

  以前沒有注意過王桃子的相貌，只是覺得她不漂亮，現在仔細一看，發現這個人的嘴巴是尖的，兩顆門牙大的出奇，她的眼睛很圓，是真的圓，鼻頭微微翹起，還有一點小俏皮，如果給她的嘴邊黏上幾根鬍鬚，她就真得很像一頭黃鼠狼了。

  張龍川笑呵呵地站起來晃晃手中剛剛收拾乾淨的肥雞，對王桃子道：「桃子姑娘，我們今天吃雞，我炒的辣子雞可是當年跟一個蜀中高手學的，那個人可是一位真正地高人，一口破鐵鍋，一把柴火，一些偷來的辣子，跟一隻雞，他硬是在白龍江那個荒僻的地方給我們弄出來了一鍋讓我現在都難以忘懷的辣子雞。」

  張家園看得很清楚，在父親跟王桃子說起辣子雞的時候，王桃子居然在吞咽唾沫，並且蓄了滿滿一嘴的口水。

  一般來說，就算有人喜歡吃雞，也不可能饞一隻雞饞到這個地步，看樣子，這個王桃子不是黃鼠狼精，也差不到哪裡去。

  「好啊，好啊，我跟田柔馬上就好，咱們中午就吃張叔叔做的辣子雞。」說完話，王桃子就急匆匆地進廚房去了。

  張家園把田柔拉到一邊道：「你不是給我出氣的嗎，幹嘛一會功夫就跟她混得這麼親密了？」

  田柔扭捏地推了一把張家園道：「桃子姐姐說了，等我們結婚之後生了孩子，可以住到她們家開的一個月子中心，她給我們找最好的大夫跟月嫂，還不用花錢。」

  張家園皺著眉頭道：「這還是沒影的事情呢，怎麼就把你給收買了？」

  田柔的一張臉頓時變得通紅，不過她還是咬著牙道：「桃子姐姐還說，看我的身形，跟你的身體條件，我們只要結婚，馬上就會有孩子。」

  張家園還是聽得一頭霧水，不明白田柔高興地點到底在哪裡，自己是一個健康的男人，她是一個健康的女人，結婚之後有孩子難道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嗎？

  幹嘛非要那隻黃鼠狼說出來才開心呢？再說了，她早上才把自己看了一個精光，這會又說田柔的身形……難道說這隻黃鼠狼也看到田柔的身體了？

  「她不會給你檢查身體了吧？」

  「胡說。」田柔如何會不知道張家園怎麼想，白了他一眼，就鑽到廚房裡去了。

  張龍川從屋子裡拿著幾張報紙走了出來，讓張家園拿著雞，他點著了報紙燎雞身上殘存的小絨毛。

  「爸，我聽說黃大仙一般都在東北，不進關的，他們家是怎麼來到西北的？」張家園一邊轉動手裡的雞讓它各處都被火燒到，一邊小聲地問父親西北黃大仙的來歷。

  「妖魔鬼怪不過山海關這句話啊，聽說是滿清皇帝康熙當年敕封泰山，安排天下鬼事的時候下得一道旨意。

  因為他是人皇，再加上東北是滿清人的龍興之地，所以他說的話，不管對真神，還是鬼神都有約束力。」

  雞身上的絨毛都被燒乾淨了，張家園眼睛裡的鄙視之意張龍川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接過雞，忍不住罵道：「你個兔崽子又想說什麼？」

  張家園嘿嘿笑道：「封禪泰山，宋真宗是最後一個，以後的歷朝歷代皇帝再也沒有封禪過泰山，最多是派遣禮部官員祭祀一下東嶽大帝，哪來的滿清皇帝康熙敕封泰山的事情啊，您這是牽強附會，沒一點意思。」

  張龍川嘿嘿笑道：「你知道個屁，皇帝不能明著去敕封泰山，難道就不能暗中去？人家是皇帝，做事情自然是隨心所欲。」

  話說到這裡就沒辦法說下去了，張家園知道，如果自己再狡辯兩聲，父親一定會惱羞成怒，說不定會抬手抽他。

  做飯的人是田柔，這個姑娘今天很賣力氣，炒的土豆絲，茄辣西，都超過了一般地水平，就連一個鍋蓋一樣大的蛋餅也攤的焦黃焦黃的，看著就很有食慾。

  至於王桃子根本就是一個吃貨，說是一起做飯，其實她手裡拿著一個熟透的大西紅柿在邊上猛啃，啃幾口就停下來誇讚田柔兩聲，好讓田柔更加賣力地幹活。

  「你今早上進莊子的時候，莊子上正好死了一個人。」張家園隔著窗戶對王桃子道。

  王桃子把一塊西紅柿皮吐到垃圾桶里，滿不在乎的道：「我早就說過，像你們古井村這樣的村子，每個人都活得非常壓抑，要嘛不出事，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死的一定是一個孤寡女人吧？」

  張家園有些奇怪，他確定王桃子應該不知道張婆子死了的事情，就繼續問道：「你憑什麼說這裡死掉的是一個孤寡女人？」

  王桃子像看白痴一樣地看著張家園道：「如果是正常人家，這時候靈棚應該已經搭起來了吧，還有，招魂的吹鼓手這時候早就把嗩吶吹得震天響，哪裡會像現在這麼安靜？」

  「你是推測出來的？」

  「不然呢，你總不會以為我能掐會算吧？早年間我太爺爺有這個本事，現在，沒人有這個本事了。」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家是心理學世家？」

  「沒錯啊，我家祖傳一手算命的本事，怎麼就不能算是心理學世家了？想當年我爺爺不滿人家把算命的事情說成是旁門左道，就專門進大學堂，專門學了心理學，且一直學到了心理學博士，蘭州大學的心理學專業都是我爺爺一手建起來的，我們家不算是心理學世家，難說你家這個給神抬轎子的白馬腳算是心理學世家？」

  張家園苦笑道：「看樣子我爸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說了？」

  王桃子捧著半個西紅柿啃了兩口嘿嘿笑道：「你爸一定跟你說，我是黃大仙了吧？」

  「你難道不是？」

  「我當然不是，自從你父親問我喜不喜歡吃雞的時候，我就知道你爸把我當成黃鼠狼精了，怎麼樣，我這長相，再配上我表現出來的行為動作，像不像一隻真正的黃鼠狼精？

  哼，跟你爸這種走陰路的人，如果不表現得跟他是同行，他怎麼肯跟我說那麼多隱秘地事情？

  這在他們這個行當里，叫做「鑽風」！咦，你怎麼看起來傻傻的，難道說你沒有繼承你爸的衣缽？」

  張家園也跟著哼了一聲道：「別以為你現在厲害，今晚就讓老龜去找你。」

  王桃子立刻丟掉手裡的一點西紅柿，也不擦手，一把拉住張家園道：「說真的？」

  張家園扯掉王桃子的手，看看自己衣袖上的西紅柿汁子，有些厭煩的道：「我只是希望，我是說希望老龜今晚去找你談心，我還想進入老龜夢境呢。」

  田柔見兩人在她面前拉拉扯扯地頓時就有些不高興了，敲一下鏟子道：「端菜了。」

  王桃子立刻端起田柔炒好的菜送到院子裡的桌子上，而張龍川此時已經把雞剁好了，進了廚房。

  「老龜夢境是真的。」張家園嘆口氣對王桃子道。

  「你前天還不確定，需要我幫你證實，怎麼今天就如此肯定，難道說，你已經進入了老龜夢境？」

  「你好自為之吧，我總覺得進入老龜夢境不是一件好事情，就像我以前一直在尋找老龜，卻不知老龜實際上也在尋找我們。

  我現在就擔心，一旦老龜夢境裡的平和世界被打破了，到底會產生一個什麼樣的後果。王桃子，你既然也是走陰路的，有一句話你應該清楚——福禍本無門，尤人自招取！」

  王桃子一邊看著張龍川在大火上顛勺子，一邊淡淡地對張家園道：「我們的這個世界實在是太無聊了，我就想經歷一點不一樣的，哪怕跟我老祖宗一樣舉著算命的旗幡，一路搖鈴，一路唱著命歌，走街串巷也不失為一種生活。

  不用像現在這樣，為一對毫無廉恥的夫妻操心他們肚子裡會不會有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