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洪洞縣裡沒好人

  看到這個女人張著嘴巴，流露出來的愚蠢模樣，張家園嘆息一聲就問道：「多少錢？」

  王懷素道：「你們的症狀很有意思，我可以不收錢。」

  張家園點點頭，就吆喝田柔，田成文，何秀蓮離開。

  王懷素追到門口道：「你們不給我留聯繫方式嗎？我準備對你們進行二次治療呢。」

  張家園瞅瞅門口那個破敗的牌子道：「這個牌子至少有二十年了吧？」

  王懷素立刻伸出手道：「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王桃子。」

  張家園沒有握王桃子的手，只是小聲道：「你們當醫生的真的很隨意啊。」

  說完，就跳上了那輛雙排座，隨著田成文發動了汽車，四個人迅速離開了。

  王桃子回頭對那個黧黑的老人道：「你的名字也不好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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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黧黑的老人笑著道：「是你的手藝太潮，人家看不上。」

  「爺爺，他們真的能做到夢境相通。」

  「不奇怪，很久以前我就見識過，不過，那是一個神婆，她能進入到別人夢裡治療一些心理疾病，挺神奇的。」

  「她是怎麼做到的？您研究過嗎？」

  「沒來得及研究，在破四舊的時候就被打擊掉了，我當時還挺為那個神婆感到惋惜，一輩子沒害過人，幫了一輩子的人，就因為收取了一點餬口的糧食，就被戴上高帽子遊街，最後活活餓死在她已經倒塌的小破廟裡了。

  她曾經幫助過的那些人沒一個肯幫她，她幫助的最多的幾戶人家，在她遊街的時候打罵她最厲害。」

  「所以，您從這件事之後就不肯再幫人了？」

  「哈哈哈，研究學問是自娛自樂，幫什麼人啊，我們自己過舒坦了，自己的生命之花開得旺盛了就挺好，以人心換人心的事情少做，遲早會後悔。」

  「咦？您是心理學的泰山北斗，怎麼教我這麼狹隘的道理呢？」

  「不一樣的，我孫女我自然希望她一生平安，學生就不一樣了，那是給社會培養人才呢，寬容和大度，以及以德報怨才是主流。

  我如果教學生的時候也跟教你一樣的教，萬一，以後我要遇到困難，需要學生們出手的時候他們自私起來怎麼辦呢？」

  王桃子撇撇嘴道：「還真是應了那句古話——越是了解人心理的人，就越是喜歡狗！」

  王懷素笑道：「哪位古人把人性總結的如此到位？」

  「王桃子！」

  「失敬，失敬，桃子先生，您覺得馬上到來的求子女人，您又該如何應對呢？」

  「那個女人成熟的都要爆炸了，滿肚子都是成熟卵子，是她男人不成，該看病的是她男人不是她。」

  「你有沒有想過求子不去看專門治療不孕不育的醫生，為什麼會求到我們心理診所來了呢？」

  「那個女人知道毛病在她丈夫身上，可是又說不通她那個極度自傲的男人，就想借著夫妻兩來我們這裡看病的機會，讓我們趁機給他丈夫看看心理毛病。

  你這幾天一直在跟她男人下棋，說通了嗎？」

  「不用說通，她男人就是一個騾子。」

  「看樣子要退錢了，騾子還生個屁的孩子啊。」

  「錢要收，不但要收，還要狠狠地收，通過這幾天的接觸，我覺得那個男人也知道毛病在自己身上，但是呢，他不管，他想要孩子來遮羞，用玩命帶著他老婆治病的由頭，來逼迫他老婆走出最後一步。

  所以，花的錢越多，他就越發的心安理得。」

  「王八蛋啊——我覺得他老婆快要走出那一步了。」

  「誰說不是呢，本來那個張家園就是很好的借種對象，我在桃園裡跟他說了兩句，結果發現我以為的花花公子居然潔身自好了。」

  王桃子點點頭道：「張家園確實是一頭不錯的種馬，身高，長相，智慧，以及健壯程度幾乎無可挑剔。

  算了，是那個女人的命不好，一方面圖他丈夫的錢，另一方面又想什麼都要，這也算是一個報應，我今晚就把他丈夫的想法暗示給她。

  不過啊，爺爺，我真的對張家園他們這群人很感興趣啊，這個病症太神奇了，也太有代表性了，如果能參與其中，一旦有了成果，將是爆炸性的，甚至還能依照這個病例做前瞻性研究，那樣的話，出成果是必然的。」

  王懷素大笑道：「喜歡了就去研究，他們住在景泰縣古井村，開車一個小時差不多就到了。」

  「嗯嗯，我處理完這個女人的事情就去古井村走一趟。」

  田成文開著車穿過蘭州市繁華的街道，上了濱河大道之後，聽著嗚咽的大河聲，幾個人都顯得有些沉默。

  直到黃河母親雕像出現在張家園眼帘的時候，他才讓田成文把車停下來，四個人來到了這座巨大的雕像前。

  黃河母親被雕塑家造型成一個極為豐碩，慈祥美麗的女子，她懷中的孩子也健康的不像話，這母子二人躺在波濤上，母親慈祥，溫和，孩子健康活潑，不管這座雕像深層次的寓意，僅僅是表面上散發出來的情緒，也讓人從心底湧出一股子暖流。

  「很多，很多年以後，這一對母子也會成神的。」張家園對田柔道。

  「她們本來就是神。」

  「現在還不是，還缺少更多的人的認可，就像佛廟裡面的佛像一樣，認可的人多了，也就成神了。」

  「你不用為我們的老龜夢發愁，我覺得挺好的，在夢裡能見到我爸，見到張叔，也能見到何秀蓮，都是熟人，沒關係的。」田成文覺得張家園有些過於焦慮了。

  何秀蓮搖搖頭道：「我不這麼想，我一定要擺脫這頭該死的老龜，我好不容易擺脫了張玉江那個死鬼的約束，在被老龜困住，我不答應。」

  張家園笑道：「放心，這件事總有解決的辦法，我已經有一些眉目了，問題不大，走吧，回家。」

  眾人再次上了車，這一次田成文再也沒有停車，徑直回到了古井村。

  回家的時候天早就黑透了，張龍川沒有睡，坐在屋檐下等著張家園回來。

  「事情辦的還順利吧？」

  「非常順利，銀元賣光了，金幣也賣了。快兩百萬呢。」

  張龍川抽一口煙笑道：」這就好，這就好，快快的去白銀把房子定下，你就安心的念書，等著年底考試。」

  張家園答應一聲就準備回房間收拾一下去洗澡。

  在去洗澡之前，張家園又給那隻從龜城帶回來的烏龜餵了一些食物，這頭土黃色的烏龜也不挑揀食物，不論是肉條，還是蔬菜，或者饃饃都是來者不拒，片刻功夫就吃得乾乾淨淨。

  吃完了，烏龜就會守在電腦前邊，不停地用爪子抓撓鍵盤。

  張家園打開電腦，他很希望這頭烏龜能用爪子給他敲出一行字來，結果，只有一堆亂碼。

  電腦屏幕亮起之後，烏龜就立刻安靜下來了，抬頭瞅著電腦屏保不動彈了。

  這一次，張家園挑選了一張雪山風景照當做屏保，然後就去洗澡了。

  今天白天萬里無雲，所以從黑漆油桶里流淌出來的水就有些熱，張家園正好需要痛痛快快的洗一場澡，也把心中的煩惱給消除。

  今天很好，張金玉那個婆娘沒有來偷看，上一次張家園的話說的很重，想必以後也不會再來了。

  洗完澡，張家園就重新回到了房間，房間裡很安靜，一頭土黃色的烏龜正在看著電腦屏幕，淡藍色的光照在那張懵懂的烏龜臉上，顯得格外的神秘。

  回到父親房間，張家園準備跟老爹商量一下明天去白銀市看房子的事情，沒想到被老爹一口回絕了，他讓張家園自己拿主意。

  在農村挑選房子，修建房子老爹都是行家，可是呢，在城市挑選洋房，張龍川的經驗就不太夠了，總之，城裡的房子就像鴿子籠一樣，密密麻麻的讓人眼暈，這樣的房子在張龍川看來，這根本就不是房子，就是一個巨大的鳥籠子。

  人，怎麼可以住在鳥籠子裡呢？總之，他一點都不喜歡。

  父子倆說話說到了很晚的時候，大多數都是張家園在說，張龍川傾聽，時不時地說上兩句他對張家園的看法。

  這就是很愉快的父子談話了，也是張家園跟父親說話的目的所在。

  他已經長大了，不再需要父親給他提供一些過時的，或者不合時宜的建議，不過，一定要讓父親說，自己必須聽，至於按不按照父親說的去做，那就是張家園自己的事情了。

  這種事聽起來似乎非常的虛偽，卻讓張龍川很高興，這就足夠了。

  回到房間，那頭烏龜看雪山看得如痴如醉，張家園猶豫很久，最終沒有關上電腦屏保，而是給父親拿了一條厚被子蓋上。

  七月份蓋厚被子像是一個笑話，張龍川笑罵了兒子兩句，也就接受了，旱塬夏天的晚上，熱不到那裡去。

  臨睡前，張家園瞅著那頭烏龜低聲道：「有本事把我也拖進去！」

  烏龜好像聽到了張家園的話，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瞅著大雪山，似乎非常地痴迷。

  又是一個狂亂而辛勞的白天，張家園的腦袋挨到枕頭上，就迅速睡了過去。

  他真的很想進入那個該死的老龜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