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人是脆弱的
2024-06-01 19:51:48
作者: 雲氏金鯉堂
顧道人點了一支煙坐了下來,指著空蕩蕩的甬道:「就是你看到的樣子,人人都說這裡兇險,可是呢,真正被地宮殺死的人其實不多,這裡的死人大部分都是死於自相殘殺。
所以呢,我就想知道,人為什麼進了龜城就變得不像人了。
說實話吧,我們這一次進來的人,都是我千挑萬選出來的,你田玉虎雖然貪,卻是一個能聽進去人話的人,知道怎麼把自己的貪心鎖住,這就是我為什麼高看你田玉虎一眼的原因。
岳老三,岳老七這哥倆就是兩個老實本分的牧羊人,他們進地宮唯一的目的就是弄點錢,去白銀市買房子弄鋪面養老,沒有太大的私心。
龍川兄弟跟田兄弟他們是兩個能人,都是上一次跟我進過地宮的人,既然上一次大家弄點銀元就滿足了,那麼,這一次也不會太貪心。
張寡婦就算了,她是地獄無門自己投進來的,運氣好活著回去,運氣不好,死在這裡也算是陪他男人了。
進到這裡最忌諱的就是貪心不足,我告訴你們,人的貪心一旦起來了,老龜就殺人,如果貪紅眼了,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會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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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這些人直到現在還能好好地活著,憑藉的就是我們不貪心,就像岳老三一樣,就算是遇難了,遇到老龜了,老龜也沒有殺他,還救了他。
至於龍川兄弟剛才說老龜是怎麼幫岳老三綁繩子的,我只能說,這種事情對老龜爺來說都不叫事,能活幾千上萬年的生靈,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也不會被人稱之為老龜爺了。
告訴你們,早年間啊,縱橫靖遠,景泰,會寧,武威一帶的馬匪馬敬文,挾麾下一百三十騎,兩百桿槍,弄得這些地方沒有一處不人心惶惶的,尤其是在獨石頭把人家一個堡子的人都用鍘刀給鍘了,更是讓這些地方的百姓聽到馬敬文的名字都尿褲子。
就是這麼一個凶人,被老龜爺裝扮成一個讀書人引誘進了地宮,他一百三十個部下,沒有一個活著出去的。
還有,馬步芳的一個堂哥,聽說是從德國軍校回來的一個人,這個人馬上,馬下的功夫無人能及,馬家之所以能在這片地方站穩腳跟,都跟這個堂哥有關係。
馬家的人性情都殘暴,馬步芳的這個堂哥,動輒殺人,剝皮,老龜看不下去了,又化作一個讀書人,引誘此人進了地宮,結果呢?嗬嗬。」
田玉虎皺眉道:「這裡沒有你說的那麼多的屍體啊。」
顧道人看了田玉虎一眼道:「你就在不久前,還騎在馬步芳堂哥的棺槨上又蹦又跳的,還把人家的棺槨打開,把人家的屍骨弄零散,還拿走了人家隨身的幾十個銀元。
至於別的死人,我可以告訴你,就在這片地宮裡,只要我們走的路夠多,總能遇見。」
張龍川道:「如此說來,道長之所以喊我們一群人過來,就是要把這地宮裡的路全部走完?」
顧道人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那些祖宗都是怎麼成乾屍的?這地宮裡的路據說有六百六十六條,白天的路跟晚上的路還不一樣,白天是人世,晚上,就是陰世,人世路我們已經走了一小半,陰世路我們還沒走呢。」
田玉虎連忙道:「道長的意思是說財寶全在陰世路上?」
顧道人瞅著田玉虎嘿嘿笑道:「馬敬文跟馬步芳的堂哥走的就是陰世路,你有膽子走陰世路嗎?」
田玉虎嘿嘿笑道:「只要能發財,陰間也不是不能走一遭。」
顧道人同樣嘿嘿笑道:「剛才我還誇你能抑制住貪心。」
田玉虎站起身轉動一下粗壯的脖子道:「你也知道,我這兩年生意垮了,以前呢,花天酒地習慣了,山珍海味吃過,大賭場上過,天南海北走過,睡得女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現在讓我接著過苦日子,不如死了算了。
反正啊,這沒錢的人,跟死人的差別不大,早死早投生。」
顧道人玩味地瞅著不斷把玩一個哮喘噴霧器的張龍川道:「龍川兄弟,你怎麼看?」
張龍川把噴霧器揣口袋裡,背上自己的背包站起來道:「我這就回去了,娃娃還等著我出去給他操辦婚事呢,田老哥,我們走吧。」
田老大也收起菸袋鍋子,別到腰裡拍拍褲子上的灰塵道:「你們繼續發財,我們兄弟這就回去了,放心,這件事我們會爛在肚子裡。
能拿到錢財,是你們的好命,我田老大沒那個膽子拿,我們認命。」
張龍川又對斷腿的岳老三道:「走不走,如果要走,我們哥倆帶你出去。」
已經用繃帶把腿纏起來的岳老三搖搖頭道:「不走,家裡還有三個要錢的討債鬼,不走一遭我不甘心。」
田老大就笑道:「好志氣!」
說完就跟張龍川一起走進了另外一條甬道里,六條甬道,只有這一條是向上走的。
田玉虎沒吭聲,目送張龍川,田老大走了,這才來到顧道人身邊道:「現在沒外人了,道長怎麼說?」
顧道人道:「棋盤嶺,磨盤路,五臟六腑已經走完了,紅線也扯完了,張龍川,田老大走了也就走了,我們現在就走陰世路,不過,我要告訴你們,太陽落山之前一定要離開地宮,要不然,我們真的就成孤魂野鬼了。」
田玉虎踢一下岳老三道:「能成不?」
岳老三艱難地站起來,瘸著腿走了兩步道:「別看傷口大,不礙事。」
田玉虎冷笑一聲道:「路是你自己選的,出了事別怨人。」
岳老七扶著岳老三道:「我幫他。」
田玉虎笑道:「這就對了,不過,你們也不用太費力氣。」
顧道人抖抖寬大的道袍袖子,對三個人道:「我們走吧,從現在起,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說完,就率先走進了左邊第三條甬道。
張家園面前站著一頭恐怖的巨獸,他從來沒有想過,一隻山羊被放大了數百倍之後,模樣會如此恐怖。
鼻孔像山洞,牙齒像白石頭,鬍鬚如同瀑布,四肢如同擎天柱子,滿身的白毛如同雪地,最要命的是山羊頭上的角,累累瘰瘰的虬張盤結顯得恐怖至極。
好在,這東西在手機鏡頭上還是很可愛的,正衝著他咩咩地叫喚。
就在剛才,張家園本來偷聽顧道人他們說話聽得好好的,然後一回頭就看到了一頭長角的洪荒巨獸,他一動都不敢動,直到從手機鏡頭裡看到這東西的真實面目之後,才坐下來跟這頭巨獸面面相覷。
「我的腦袋一定是出問題了。」張家園抱著羊脖子,卻有一種降服洪荒巨獸的感覺。
「這一定是哪裡出錯了,剛才,顧道人說起了貪念的人才會發瘋,難道說自己剛剛起了貪念?
第一波進來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是現實的,怎麼第二次再進來的時候這裡就顯得危機四伏?殺人的鐵刺,石柱上的笑臉,哭臉,以及那種經過很多道工序修理過的沙子,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大廳里的巨龜是幻覺,可是,腦袋撞龜殼上的痛覺卻是真的,如果,自己的感覺沒有出錯,那麼,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張家園打開背包,自己的背包里只有一個白玉頭骨,正在背包里安靜地待著,一句話都不說。
山羊可能也很害怕,被張家園抱著,它就乾脆依偎在張家園的懷中,準備跟這個人相依為命。
然後,張家園就看到了兩個金甲神人,一個揮舞著鞭子,一個拿著一柄巨大的鐵鏟,獰笑著,怒吼著朝他走了過來。
金甲神人的模樣非常地威武,就連臉上都塗著金粉,他們身高三丈有餘,手中的鞭子不斷地落在地上,砸出一溜火星,並且每一聲鞭響都像在張家園的耳邊炸響了一串炸雷。
更糟糕的是另一個金甲神人顯得非常憤怒,他巨大的鐵鏟丟在地上,用食指指著張家園,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張家園馬上打開手機的錄音功能,錄取了一段之後,再播放出來,他的眼淚都快下來了。
「家園,你進來幹啥嗎?誰讓你進來的,不是要你好好地守在洞口嗎?成文呢?我問你成文呢,他沒事吧?」
張家園再次打開攝像頭,很好,這一次也不例外,鏡頭裡出現了父親跟田老爹的模樣。
張家園只好對著手機屏幕道:「我也想下來看看,這就下來了,成文在洞外守著呢。」
一個金甲神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將半瓶水倒在張家園的眼睛上,等他擦乾了臉上的水,眼前的金甲神人就變回了父親跟田老爹的模樣,就連懷裡抱著的洪荒巨獸,也恢復成了山羊的模樣。
「爸,這是啥?」張家園脫離了幻境之後立刻就問父親。
「符水,還能是啥!」很明顯,張龍川還在生氣中。
田老爹在一邊催促道:「快點走吧,回去再收拾他,太陽快要落山了,再待下去,你的符水都不起效果了。」
張龍川余怒未消的拉著張家園的手道:「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