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三觀稀碎的張家園
2024-06-01 19:51:19
作者: 雲氏金鯉堂
張家園正要幫父親說話,卻被父親推開,大踏步的走到顧道人身邊道:「我乃屈吳山白馬都督座下行走四方的白馬腳,來你龜城已經是貴人踏賤地,好心幫你,你竟然以為你可以命令我做事情嗎?」
張龍川的話剛剛出口,顧道人還沒說話呢,張家園就徹底的傻掉了。
屈吳山白馬都督的傳說他當然是知道的,還知道這位白馬都督能讓丁五家的公驢懷孕產崽,還知道白馬都督胯下的坐騎乃是劉備原來的坐騎的盧馬,沒錯,就是害死龐統的那匹據說妨主的的盧馬。
在《三國演義》的故事中,這一段描述張家園非常的喜歡,劉備騎的盧馬就可以馬躍檀溪,龐統騎的盧馬,就會被亂箭射成刺蝟,這是很沒有道理的事情,而現在,父親居然說他就是的盧馬的一隻腳!
不論是公驢懷孕產子,還是的盧馬,對張家園來說原本太遙遠,現在,一隻白馬腳就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的面前,而且這隻腳還偽裝成他爸,這讓張家園一時間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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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道人冷笑一聲道:「老龜自天地初開的時候就已經存在,因為害怕被女媧娘娘捉去砍腿支天,這才從東海來到西北之地,你屈吳山白馬都督不過是鄉野邪祀,也敢大言不慚的說什麼貴人踏賤地,就不怕老龜來找你嗎?」
聽了顧道人的話,張家園忍不住朝四處看了看,環境還是那個荒蠻的環境,遠處是一望無際的葵花地,近處的石頭地里長滿了西瓜,再近處就是一片很廣闊的鹽鹼地,只有一些梭梭,紅柳長在上面,再近處就是龜城殘破的夯土城牆,夕陽已經下山了,天空連一隻歸巢的鳥都沒有,城裡就只剩下一些捧著飯碗用少牙的嘴吃飯的老人……
張家園再三肯定,這裡沒有老龜,沒有白馬都督,父親也沒有變成一隻白馬蹄子。
可是呢?
顧道人為了老龜的榮譽已經鬚髮虬張了,而父親也寸步不讓,看樣子準備誓死捍衛白馬都督的榮耀。
張家園很確定,父親在這之前跟鬼神一點關係都沒有,如果非要說有,那也僅僅是在每年正月十五的時候,村子裡耍獅子,劃旱船,孩子們跳火堆的時候,父親就會舉著一個火把背著一個皮口袋站在最前面,隨著猛烈的鑼鼓聲,號子聲,大聲的喊叫著張家園到現在都聽不懂的話,只要鼓點密集起來,他就會從皮口袋裡抓出一把黑色的粉末丟在火把上。
然後,火把就會騰起一個方圓一米的明亮火球,讓耍獅子的,劃旱船的,假扮海蚌姑娘的人舞動的更加起勁。
而顧道人在張家園眼中就更加的不堪了,以前是一個吃炒羊糞吃了十多年的老瘋子,後來就變成了一個喜歡騙人的老騙子,最近,更是變成了一個喜歡買賣人口的老罪犯,以後,還有可能是一個八十多歲的老殺人犯。
這兩個人的對峙,讓張家園的世界一下子從朗朗晴空,變得電閃雷鳴,烏雲密布。
「不說這些事,既然今天大家都已經入夢了,剩下的事情不做都不成了,顧道人,八爺問我要香火錢呢!」
顧道人冷笑一聲道:「不會短少你們的。」
話音剛落,張家園的手機就叮咚響了一聲,張家園對這聲音很熟悉,是轉帳的聲響,掏出手機一看,來消息的是建設銀行,赫然是一百萬人民幣到帳的消息。
出於一個財會人員的本能,張家園仔細看了這條消息,也查驗了自己的銀行餘額,這才對張龍川道:「爸,到帳一百萬!」
張龍川點點頭,對顧道人道:「好,這一次就是看在錢的份上,大家做完這一手,以後橋歸橋,路歸路。」
過來勸架的八爺,也就是田老爹,此時也聽到欣喜若狂的田成文匯報說錢到帳了,一張原本嚴肅的臉,也就變得柔和下來了。
顧道人此時抬手作揖道:「如此,接下來的事情就拜託兩位了。」
顧道人才要走,就聽身後一個尖銳的女聲道:「為什麼沒有我的?」
顧道人朝張寡婦獰笑一聲道:「你是自找的!」
張寡婦繼續尖叫道:「我也看見了!那——」
張寡婦一句話沒說完,就被顧道人鋼針一般的眼神硬生生的把下半句話給扎回去了,她只好嘟囔道:「沒有就沒有,那麼凶做什麼。」
張龍川見顧道人走了,就對張寡婦道:「十一家的,你闖大禍了。」
張寡婦低著頭小聲道:「不找回張玉江的一塊骸骨,我沒辦法離開老井村。」
張家園在一邊道:「誰敢攔著你?」
張寡婦從腰間掏出一個四寸長的木橛子給眾人看一看,然後就閃電般的收回去了。
田老爹嘆口氣道:「桃木撅,拴命樁,你怎麼會有這東西?你婆婆給你拴上的?」
張寡婦點頭道:「十六年了。」
田老爹攤開手苦笑一下道:「這就沒法子了,不把你男人的骨頭磨成粉吞下去,你還真的離不開老井村。」
張家園聞言,再次用求知若渴的眼神瞅著父親。
張龍川本來不想說,不過,他對兒子的這種眼神從來都沒有什麼抵抗力,嘆口氣道:「你十一嬸是天生的風流桃花命,這種女人守不住丈夫,凡是娶了這種女人的男人,不是顛沛流離,就是命喪黃泉,你十一叔死了,她就要守十八年,並且不能離家,還要把那根桃木撅當成男人,如果一定要離開,採用莊子老婆的舊事,劈棺!食骨!」
儘管張家園覺得自己還算是一個見多識廣的人,聽了父親的話,他還是目瞪口呆,好在身邊還有一個同樣呆傻掉的田成文,讓他的模樣不算太難看。
張家園艱難的轉過頭瞅著一臉恨意的張寡婦道:「你信?」
張寡婦淡淡的道:「這十六年中,我走了七次,最遠到廣州,最近去了蘭州,最長的半年,最短的三天。」
「出去了就不要回來啊。」
「不回來不成,前兩次是男人帶我走的,死了一個殘了一個,後面五次,我都是被張玉江叫回來的。」
「可是,張玉江死了很多年了啊。」
「在外面的時候,我只要睡著,那個死鬼就來弄我,讓我日日不得安穩,我吃安眠藥都沒用,最後一次,張玉江跟我婆婆一起來找我的。」
「咕咚——」
張家園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他第一次發現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會如此之大。
張龍川見兒子的三觀就要粉碎了,就拍拍他的腦袋道:「沒那麼邪乎,她就是一個倒霉的命,再加上眼睛比較瞎,第一個男人是開賭場的,弄得人家家破人亡,被人給亂刀砍死了,第二個男人是下礦井的,還是去文家山那種小煤窯下井的,只殘廢不丟老命,已經是萬幸了。
至於後面的事情,那就是她婆婆的詭計了,跟她說了十年桃木撅拿掉後的後果,就算她不信,後邊因為眼瞎找了兩個不靠譜的男人,她不信都得信了。
兒啊,這就是走陰活的人的一個手藝,叫——畫地為牢!她男人張玉江就是幹這個的祝由,跟他老娘一起用了那麼多年,還培育不出來一個精神病?」
張家園看看田老爹,再看看張寡婦,忍不住對張寡婦道:「你現在知道是騙局,可以拿錢跑路了吧?」
田老爹哼了一聲道:「你讓她跑一個試試!這個病只有吞了張玉江的骨灰,才可能治好!」
田成文在一邊抽抽鼻子道:「那個桃木撅——」
田老爹抬手想抽兒子一巴掌,見兒子已經抬起胳膊準備挨打了,就沒好氣的道:「就是你想的那樣!」
聽田老爹這麼說,張家園,田成文一起把目光落在張寡婦的腰上,張寡婦沒有半點害臊的意思,而是蠻橫的道:「你們來試試十幾年沒男人是個什麼滋味。」
張龍川見張大嶺提著一個大籃子過來送飯了,就有些煩躁的擺擺手道:「這一次,把所有的事情一次解決,等年底家園過了國考,就把他跟小柔的婚事給辦了。
八爺,你也趕緊把成文跟劉玉花的事情辦好,我們從此就當老農,外邊的事情再也不管了,我已經婆煩的很了。」
田老爹點點頭道:「這話在理。」
張大嶺來了,所有人都不說話,張大嶺自己好像也沒有說話的意思,只是臉上的表情跟以往一樣討厭,完全沒有了今天中午跟張家園接觸的時候的那種通達感覺。
飯菜還算不錯,種類也多。
和尚頭麥子做的擀麵條一盆,配上黃燜羊羔肉,酸爛豬肉,一碟子炒的辣椒圈圈,一碟子蒜泥茄子,一盆西紅柿雞蛋湯,一瓶醋,一碗剛剛用油潑過的紅辣椒,把這些東西統統倒在巨大的面碗裡,用力攪拌之後,就是一頓豐盛的晚餐。
有兩個爹在,田成文,張家園就端著碗去了旁邊吃,張寡婦也不湊過去,跟張家園,田成文一樣,端著一大碗飯,坐在城牆邊上吃的香甜。
「你今天在城牆腳睡得不安穩,臉色難看,身體熱的能把你煮熟,我給你餵水,你咬著牙不喝,還叫不醒,為什麼啊?」
張家園見那邊的兩個老人在低聲說話,就趁機小聲的問張寡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