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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受傷

2024-06-01 19:12:27 作者: 公子九歌

  江南看著劉婷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從床上緩緩走下來,先去把虞鶴鳴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又坐回到輪椅上,一邊向著劉婷的病床滑動,一邊說著。

  「心理醫生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只是比普通人多學了一些專業知識,多見過一些百態人生,多一些心理陰影罷了,而當他們混在普通人的堆里,就更看不出什麼特殊的了,不過就是更會察言觀色一般。就像如果我不同你說之前的那些話是一種心理治療的方式,你可能永遠也注意不到。當然,你也不必糾結那些,你只需要告訴我,跟我聊天的時候,有沒有覺得很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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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婷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感受。

  「我覺得很放鬆,無論是你說話的方式,還是語言,都讓我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未來還有很多值得我期待的事情。」

  江南聽到這個答案後,露出了滿意的微笑,不得不說,劉婷真是她帶過的最好的一屆患者了。

  「我不過是一方面,最主要還是你自己並沒有被打倒,你的心並沒有感到絕望,而我只是你心底那顆希望的種子上澆了點水罷了。」

  劉婷聞言,斂下眸子,唇角勾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我真的還有希望嗎?我覺得我是心太大了,發生了這樣的事,居然還能幻想著未來。」

  江南看著劉婷自卑的模樣,眉頭微微皺起,伸手打了一個響指,強行地讓劉婷的目光望著自己,劉婷也的確在聽見聲音後,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江南。

  既然現在已經確認了是心理醫生的身份,那麼江南也沒有再遮遮掩掩,直截了當地說。

  「你現在不光是一個成年人,還是一個高學歷的研究生,我相信以你的文化素質應該明白,人的精神和肉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分離的,拿出軌這件事來打比方,真的只有肉體的出軌才是出軌嗎?精神上的出軌就不算了嗎?其實精神出軌是另一種預謀,而精神出軌與肉體出軌之間不過就差在勇氣上,那勇氣來源不過還是源於你的刺激物。」

  說到這,江南停頓了一陣,又換了一種輕鬆的語氣說著。

  「我不知道你有沒有看過婁燁導的電影,他的每一部電影似乎都描寫了性、愛的方面,無論是《頤和園》里表面放蕩,內心忠貞的余紅。還是《花》里糾結在性與愛,自由與鄉愁之間的花,最讓我記憶深刻地其實是《花》,花是一名留學海外的高材生,卻在被一個法國的下里巴強、奸後而愛上了他,最後徘徊在自由與不自由之間,找不到自己真的想要什麼。我曾看過一條評論是這樣說得,中國的知識分子是閹割化的太監,法國的下里巴則是具象化的陽、具,所以,牆外的她是自由『婊子』,牆裡的她則是閉月羞『花』。人的靈與肉從來都是不完整的,如果從中國傳統意義上來說,你在沒有結婚之前同任何不是你老公的人做、愛都是一種強、奸,或是他強、奸你,或是你強、奸他。」

  「當然,你可以覺得我說的很牽強,但我其實不過是想告訴你,糾結於發生過的那些不幸的事不過是在用別人犯的錯在折磨你自己,而你要比那些根本無處去講理卻後悔做了當初的那些事來說,你卻擁有絕對的主動權。」

  「主動權?」

  劉婷低聲喃喃著。

  江南堅定地回答著。

  「沒錯,你擁有讓那個人承擔他應有的代價的權利。」

  劉婷聞言,瞳孔一縮,身子也不由抖了一下,雙手緊攥著被角,不停地搖著頭說著。

  「不,我不行,我不行。」

  江南皺眉,也顧不得自己的腳腕了,她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走過去,緊緊抓住劉婷的肩膀,逼迫著她看著她的眼睛,試圖用自己的氣場鎮住劉婷,一字一句地說著。

  「你可以。你真的天真地以為不公之於眾這件事就真的什麼都沒發生了嗎,你出院回到學校再見到那個人,他看著你的懦弱,難道不會再一次出手嗎?到時候你還能承受的住嗎?劉婷,我知道你很憧憬你的未來,我們一定會讓他身敗名裂,付出他應有的代價,而你也可以離開這個傷心地,去過你想要過的日子,只要你想,只要你敢,想想你的未來,你要一輩子蒙在這層陰霾下過日子嗎?」

  江南的話就像是一把刀一般一下下地切割著劉婷的心,疼痛蔓延全身,幾乎要讓劉婷崩潰,可偏偏江南帶刀的話語背後又總是一隻帶著撫慰的手,讓劉婷在希望和絕望的邊緣瘋狂地徘徊著。

  劉婷漸漸地不掙扎了,她的神色也慢慢平靜下來,江南眼中還未現出喜色,身子已經被劉婷重重地推了出去,江南本就一隻腿站不穩,就猝不及防地一推,整個人都向後重重摔去,身子倒在了輪椅上,但因為倒的偏,江南又從輪椅上摔到地上,而輪椅則重重地砸在了江南的身上。

  「砰」地一聲響,讓病房外本在說話的虞鶴鳴和何宏臉色都是一變,虞鶴鳴立刻轉身推開房門,就見到被輪椅重重壓著的江南,她的額角似乎被輪椅砸到了,出現了一絲血絲,那鮮艷的紅刺痛了虞鶴鳴的眼,他上前一把將那輪椅掀翻,大手一把就將江南抱了起來,大步走著抱出了病房。

  何宏擔心地看了眼走出病房的虞鶴鳴和江南,又走到劉婷的床邊,看著她緊緊地抱著自己,腦袋陷進被子裡,看不清她的神色,何宏叫了她的護士燈,等到護士來,囑咐她看著劉婷,才離開病房去找了虞鶴鳴和江南。

  江南腳腕上敷的藥被撞散了,甚至腳腕上的傷處都又腫高了一些,額頭上也被砸出一塊泛著血絲的青紫,江南一邊承受腦門上的上藥,一邊承受著腳腕上的上藥,眼睛裡淚眼汪汪地含著淚水,下唇也被咬著泛了白。

  虞鶴鳴橫眉一皺,伸手拿過了護士給江南額頭上上藥的藥棉,對著護士不解的目光說著。

  「我來吧。」

  「阿?這。。。」

  「樂樂,你先回護士站吧。」

  樂樂聽著何宏的話,自然不好再多說什麼,心裡想著,剛才大吼著讓來人的是他,這怎麼趕人得也是他啊,但她也只能是心裡想的,時機上卻是悻悻地離開了何宏的辦公室。

  江南看到虞鶴鳴站在護士的位置,伸手想要碰她的時候,皺眉下意識地就是一躲,卻被虞鶴鳴的大掌緊緊地握住脖頸,沉聲說著。

  「不想看見我,就別妨礙我,處理完我馬上就走,絕對不礙你的眼。」

  江南聽著虞鶴鳴的話,下唇咬地更緊了,眼淚就那麼不受控地滑落眼眶,虞鶴鳴看到江南的眼淚,手下一頓,以為是自己弄痛了她,更放輕放緩了手裡的動作,明明是一個很簡單的處理,卻生生因為虞鶴鳴自己的原因把給江南處理腳腕的醫生都磨走了,何宏也借著同那醫生交流江南腳腕情況的理由走出了辦公室,一時間,辦公室里只剩下了虞鶴鳴和江南兩個人。

  而江南臉上的眼淚一直都沒有停過,虞鶴鳴也終於懂了那眼淚是為了什麼,他將手裡的藥棉扔到垃圾桶里,緩緩走到江南身前,一把將江南摟到自己的懷裡,大手在她的臉蛋上擦著眼淚,無奈地說著。

  「我都為了你趕回來了,你剛才也摔了我的軍裝,你這氣怎麼還沒消,好了,我錯了,不哭了。」

  江南聞言,眸光一滯,伸手用力推開了虞鶴鳴,眼淚又忍不住從眼眶中流出來,她哽咽著說著。

  「你覺得我崴腳是故意讓你心疼,是嗎?」

  虞鶴鳴耐著性子地又說了一句。

  「聽話,我們不提這事了,走,我們回家。」

  說著,虞鶴鳴就要去抱江南,卻被江南狠狠地推開,這個動作也算是讓虞鶴鳴失了耐性,臉色不再像剛才那般溫和,卻也沒有說什麼重話。

  江南又如何不知道虞鶴鳴是怎麼想的,她唇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容,笑中帶著幾絲苦澀的味道。

  「你說不提就不提了?你是可以過去了,那我呢?你沒看見我現在就是過不去嗎!你以為我故意崴腳,你趕回來就是給我台階下了,你覺得我摔了你的軍裝就是撒了氣,你覺得你已經夠忍耐我的性子了,那我呢!虞鶴鳴!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了你,我的青春!我的愛情!還有我自己!可你呢,你不承認那一夜,你居然不承認那一夜!那我問問你,我如何能夠過得去,我過不去,我這輩子也過不去!」

  江南說這話,你以為她實在無理取鬧嗎,並不是,而是直接代表了男女之間思考問題的差異,在男人眼裡,我哄過你,這事也不能糾結一輩子,我們也不能吵一輩子的架,那我主動示好,給你台階,你下了這事就過去了。可女人呢,我還在氣頭上,我現在過不去這個檻,而男人卻說著「這事過去了,我們不提了」,除了讓女人覺得火上澆油,根本不會感覺這是一道台階。

  江南和虞鶴鳴都十分了解彼此,但在感情的事上,越是互相了解,往往越容易受到傷害。

  虞鶴鳴就這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瞪著江南,眼底都不禁泛起了紅絲,但他知道,今天若是不給江南一個痛快,這一關,他們永遠都別想跨過去了。虞鶴鳴重重長出一口氣,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從兜里摸出了一支煙塞到嘴裡,沒有點燃,只是這麼叼著,沉默著,過了半晌後,才緩緩說著。

  「那你想怎麼過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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