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送弟上學

  風烈日在看到一整袋土豆時表情有些疑惑，不過他沒有多問，只當是風初陽昨日背著他偷偷去了後山新發現的那塊土豆地里，一個人挖完之後用水清洗乾淨了堆在角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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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一想，他就更加賣力了，恨不得一個人將所有的土豆蒸好，不讓風初陽有動手的機會。

  在蒸最後一鍋土豆時，風初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突然伸手攔住了風烈日：「這個先留著，賣完我們去一趟福盈樓。」

  風烈日順從地點點頭，將那袋土豆放在籮筐的最底下，另找了個新麻袋將蒸好的土豆裝上，一把將滿滿當當的籮筐背起，推開門朝外走去。

  當他們走到牛車旁時，竟然看到了一個出乎他們意料的人。

  劉克眼神惡毒地盯著風初陽，冷聲道：「所以你說的土豆地不是在騙人？」

  風初陽怡然自得地點頭道：「當然不是啊，我又不是你。」

  見她一臉天真地說出諷刺自己的話，劉克的嗓子眼就像是被石頭堵住了一般，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難受得緊。

  陳老頭盯著三人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擔心風初陽姐弟倆受傷害，主動對他們招手道：「這兩天這麼勤奮？家裡的情況好些了沒？」

  雖然風初陽並不害怕劉克，但是她也沒有拒絕陳老頭的好意，帶著風烈日走過去，笑著道：「托陳阿爺的福，家裡的情況現在好很多了，起碼不用擔心出不起路費了。」

  其實不用他們說，光是看他們的臉，陳老頭便能窺出一二。

  要是過得不好，別說變白變高了，變胖都不可能。

  劉克在看到陳老頭像護雞仔一般將兩人護在身後，表情變得更加陰沉，不過他什麼動作都沒做，只是沉默地跳上牛車，抱著雙臂閉目養神。

  沒關係，他還有時間耗得起，除非這姐弟倆為了不見到他，連鎮上都不去。

  風初陽只掃了劉克一眼，就知道他是沖自己來的，不然也不會連任何東西都不帶。

  但是那又如何？因噎廢食不可取，更別說她根本沒把劉克放在心上。

  人到齊後，牛車很快就出發了。

  跟之前兩次一樣，大叔大爺們一上車就嘮開了，不過說的都是風初陽不感興趣的家長里短。

  真該讓那些婦人來看看她們男人的這副模樣，這樣當這些男人回去說她們是長舌婦時，她們也好有機會反駁。

  風初陽和風烈日都有些沉默，風烈日沉默是因為劉克在一旁虎視眈眈，他心裡煩躁，而風初陽則在思考風烈日的教育問題。

  之前家裡連飯都吃不起，自然不會考慮讀書的問題，但是現在他們的土豆生意不但在集市上打開了市場，每周還有固定的酒樓供應渠道，除掉家用之外，剩下的錢不算多也不算少，供風烈日讀書還是供得起的。

  只是村里唯一的一個教書先生，也就是他們的爹，已經去世，所以如果風烈日想要讀書的話，要麼就去鄰村，要麼就直接進鎮裡。

  當然，還有一個選擇是風初陽自己代勞，可惜她更願意將精力放在賺錢上，況且她覺得要是由她來教的話，風烈日的單純要不了多久就都被磨沒了，她可不想養個小魔王出來，因為她自己就是一個魔王了。

  所以她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決定將風烈日送到鎮上的學堂。

  不過這個不著急，先看看先生的實力，雖然她不想讓風烈日跟著她變得太圓滑，但也不想讓風烈日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變成只會念書的書呆子。

  小鎮的模樣很快便出現在眼前，風初陽帶著風烈日下車後沒有馬上去集市，而是向人打聽了學堂的位置後，牽著他往那邊走去。

  學堂在小鎮的西北角，聽人說裡面的先生是一個落魄的秀才，因為早年喪妻，家裡留下一對雙胞胎兒子，為了養家，不得不放棄繼續考學，而是開辦起了學堂來。

  從這個經歷來看，這個先生的學問和人品都不算差，不過具體如何，還是得親眼看到才知道。

  風烈日在風初陽問路時便猜到了風初陽想幹什麼，走路時明顯有些不情願，低著頭嘀咕道：「姐，我們的土豆不知道挖到什麼時候就沒了，多存點錢給你當嫁妝吧，你快要及笄了，該買支好點的簪子。」

  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風初陽的頭頂，那裡現在連簪子都沒有，只有一條細紅繩，這還是風初陽從米袋上扯下來的。

  風初陽不可置否地撇了撇嘴，斜睨著他道：「小孩子家家的，長得不高，操的心倒是不少，你不立起來，我嫁出去被人欺負？簪子是一時的痛快，學問是一世的技藝，孰輕孰重，你分不清？」

  她不會告訴風烈日她不打算在五年內成親的想法，因為說了也是白說，反倒會讓姐弟倆之間產生嫌隙。

  但是換了一種說法後嘛……她看著風烈日臉上恍然大悟的表情，滿意了。

  風烈日抿緊了嘴唇，眉頭緊皺著，臉上的神色變幻萬千，最終定格為堅毅：「姐，我知道了，我會努力念書，早日考上秀才，讓姐風風光光地嫁出去，不被人欺負的！」

  風初陽「嗯」了一聲，止步道：「到了。」

  他們面前的院子看上去有些老舊，但卻很整潔，沒有蜘蛛網、青苔一類讓人尷尬的東西，正門口掛著一塊有些掉色的牌匾，上書「達禮書院」四個大字。

  風初陽懂見字如人的道理，盯著那四個大字看了好一會後點了點頭，輕聲道：「進去吧。」

  字體飽滿，但是收筆處卻略顯鋒利，看得出來院子的主人滿足現狀但又不甘平庸的性格。

  風烈日敲了敲門，鼓起勇氣跟開門的稚童說明自己的來意後，見他主動打開大門，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兩人走進院子後，發現水缸旁還站了一個跟他們身邊這個稚童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知道這對雙胞胎大抵就是這位先生的孩子了。

  另一個稚童正在用水洗筆，胖乎乎的手顯得有些憨，動作也沒那麼靈活，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很認真，仿佛自己在做什麼神聖無比的事情一般。

  幾乎是下意識的，風初陽便確定要讓風烈日在此處書院進學。

  能在這麼艱苦的條件下，培養出這麼乖巧的兩個孩子，雖然有基因的因素在起作用，但也足以看出這位先生育人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