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初陽飲水

  風初陽示意風烈日將那窩鳥蛋捧過來，用比村長還冷靜的語氣道：「我們姐弟倆貪嘴，吃完飯後便去掏了鳥蛋，剛剛正準備洗漱睡下，便聽到了村長的敲門聲，期間不曾接近甘阿娘家。」

  「至於做衣服一事，的確為真，但卻並未發生口角一類的事情，孤兒寡母的，有什麼事情是看不開的？」

  眼前的少女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場，說話有條有理，不卑不亢，跟之前房子被奪時的模樣完全不同。

  村長不知想到了什麼，竟然沒有再挑他們的刺，點了點頭，丟下一句話後便離開了。

  「甘阿娘家著火了，你們力氣雖小，但也是一份力量，帶上水桶過來吧。」

  風初陽沒有反對，看了風烈日一眼，隨手抓了兩個水桶便朝村里走去。

  等他們走到的時候，火勢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扼制。

  雖然知道裡面沒人，但他們還是裝出一副甘阿娘在裡面的模樣，焦急地傳遞著水，朝那座被燒得差不多的院子澆去。

  

  一桶水剛下去，裡面便出來了一個「火人」。

  雖然是逆著光的，但風初陽還是辨認出了這人正是這項計劃中的男主人公王二麻子。

  旁人似乎早就知道他沖了進去，等他一出現，便將準備好的水往他身上澆，一直到他身上的火焰消失才停止。

  「沒有，裡面沒有人，甘阿妹呢？甘阿妹被誰帶走了？！」

  王二麻子雖然沒有被重度燒傷，但額角卻有一條明顯的痕跡，隱隱還有血絲滲出，不知是撞的還是燒的，還是二者皆有。

  他吼完這幾句之後，雙目如電，朝場中之人掃去。

  在掃到風初陽姐弟倆這邊時，他明顯地頓了頓，大步走過來。

  只是在風初陽以為自己就要被他盤問時，他卻徑直略過了姐弟倆，一把抓住他們身後那人的衣領，低吼道：「是不是你？你被我奪了錢財後記恨在心，所以便來報復甘阿妹！」

  風初陽下意識轉過頭，見被抓之人正是自己之前喚作「吳大哥」那人，臉上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

  甘阿娘出事，王二麻子無非能想出兩個猜測，一個是自己得罪的人發現了兩人之間的關係，所以借甘阿娘報復他，二便是之前看上甘阿娘的人用強將她帶走了。

  這就是她為什麼會特意找「吳大哥」一趟的原因。

  那人被王二麻子揪住了衣領，便話也不好說，只能一臉驚恐地擠著嗓子道：「不、不是我！我今天一直在朋友家裡吃酒……」

  他旁邊那人似乎看不過眼了，往前走了一步，將手放在王二麻子的手上，勸阻道：「他說的話是真的，我也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這還是他告訴我的，但是他在說起的時候沒有表現出任何要報復的意思，只是求我收容他一陣子罷了。」

  村長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面朝著王二麻子，沉聲道：「我會調查清楚起火的原因，在此之前不允許你對村裡的人下手！」

  王二麻子的臉上閃過一抹不甘心，但不知是礙於村長的話，還是信了作證那人的話，竟然真的鬆開了手。

  只是在經過風初陽時，他驀地轉身，一臉陰沉地道：「村子裡的人幾乎都到齊了，你仔細聽聽他們的聲音，給我找出來是誰在暗中打甘阿妹的主意！」

  他的眼神陰冷而危險，風烈日看了一會後便打了個寒顫，下意識擋在風初陽面前。

  風初陽還是那副面色淡淡的模樣，只是眼神在扭曲的火光照耀下，竟然變得如同羅剎一般可怖。

  「之前去拿衣服的時候聽甘阿娘提過一嘴，說是受不了某些人的騷擾，打算偷偷離開，我猜那些人可能還沒來得及下手吧。」

  她的話沒有多少說服力，但是配著她的表情，竟然讓王二麻子產生了一種不得不信的感覺。

  而且那句「某些人的騷擾」，也不是風初陽能編排得出來的，他知道甘阿娘的性格，遇上這種事情肯定不會跟別人亂說，所以他之前才會那麼大膽，只是沒想到最終卻是弄巧成拙……

  火勢已經被完全控制住了，烏黑的煤灰被風吹得漫天飛舞。

  大概是有人已經探頭進去看了，大聲喊道：「全燒乾淨了！連點渣滓都沒剩！」

  有人感嘆，有人唏噓，不知是為甘阿娘的命運還是為這座院子的下場。

  王二麻子沒有再跨進去，因為他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他就算進去尋找一百遍，結果也是一樣的。

  甘阿娘她真的……不見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臉色陰沉地轉過身，大步離開了。

  風初陽雖然好奇王二麻子的下一步動作，但現在不是好奇的時候，所以她對風烈日招了招手，帶著兩個空桶朝自己家走去。

  反倒是村長，看了一眼王二麻子離開的方向，又看了看風初陽和風烈日的背影，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蹊蹺。

  等他們回到家之後，甘阿娘已經睡下了，至於是真的睡下，還是裝睡，那就不關他們的事了。

  風初陽將手放在胸口上，將那碗半滿的無根之水拿出，看了一眼風烈日正在收拾東西的背影，突然出聲道：「我要洗個澡，一會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幫忙看著點。」

  風烈日疑惑地撓撓頭，本以為風初陽會燒水進房間裡洗，沒想到剛一轉過頭，便聽到「撲通」一聲，她直接跳進了水缸里。

  「……」風烈日似乎明白了為什麼風初陽會一個勁兒地催他去打水。

  飲盡那碗無根之水後，風初陽將雙眼緊閉，默默地感受著身體內發生的變化。

  甘甜的水液順著喉嚨滑入胃部後，像是突然間發生了什麼化學反應，一股奇妙的力量陡然從丹田的位置生出，而後迅速朝四肢蔓延開來，讓身體從內而外宛如泡在溫泉里一般，暖洋洋的。

  風初陽雖然閉著眼，但對周圍的一切卻感應得分外清楚，頭腦也冷靜無比。

  她知道，若不是自己在第一時間就跳進了冷水裡，此時的自己感受到的就不是暖洋洋，而是滾燙的灼燒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