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無法理解的選擇（1）

  簡森一個人在海邊坐了四十多分鐘，快速回想了認識桐夏後發生的事，就像一場夢。他的腦海中迴蕩著「餘生」兩字，猶如有魔力一般紮根在他的意識中。這次桐夏的告白，簡森往心裡去了。

  如果沒有林佑，自己是不是會接受桐夏的感情？他認真思考，無果。

  那就這樣吧。

  回到酒店後已經是凌晨，簡森問前台有沒有看見桐夏回來，告知的回答是她已經退了房間。簡森回去後，從包里拿出兩張來時買的雙程機票，把其中一張放入了垃圾筒中。

  躺在床上頭疼得怎麼也睡不著，簡森吃過藥後站在陽台上想了很久的事情。

  桐夏買了連夜的硬座火車票回T市，拖著行李箱擠上車，玩了一晚上身體疲憊的她卻毫無睡意。她拿出晚宴中獎的項鍊睹物思事，在大連和簡森留下的回憶很難忘，她會好好珍藏在心中。

  以後看到這條項鍊就會想起簡森吧，但是他們之間再也不會發生什麼，無論是少女時代的夢還是多年的單相思，都在這裡結束了。經過這麼多事，海邊的告白桐夏都被自己感動哭了，簡森卻還是無動於衷地拒絕。

  桐夏輸的心服口服。

  

  但是人總要向前看啊，沒被愛情折磨死就繼續好好活著，曾經那麼大的傷痛都挺過來了，現在更不算事了。她安慰自己，如果再也遇不到一個心動的人，就找個好人嫁了，為了讓父母安心。

  長這麼大桐夏還是第一次中頭獎，項鍊的估價應該也在千元之上，她用手機拍了個照片，發布到instagram上留念，畢竟微博和朋友圈都不適合太高調。發圖配文：有失有得。

  次日早上列車抵達T市，桐夏回家收拾洗漱完提前回社裡，她現在不想閒下來胡思亂想。主編見到桐夏面露詫異：「桐夏，不是給你放了五天假嗎？」

  「提前寫完了。」桐夏拿出準備好的理由。

  社裡最近忙不開，主編是咬著牙給桐夏放五天假的，現在她不僅提前完成任務，還主動回社裡上班，主編刮目相看：「不錯不錯，那柯總滿意嗎？」

  桐夏點點頭，也不怕主編去問簡森，他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那太好了。」主編十分滿意，又問道，「柯總有沒有和你聊起他的婚期定在什麼時候？」

  「沒有。」桐夏不想多談。

  主編有些失望，現在各大媒體都在千方百計探柯陸兩家的口風，卻誰也沒得到關鍵消息。他點點頭：「嗯，那你去工作吧。」

  「好的。」桐夏離開主編辦公室。

  和同事們打完招呼後，她找搭檔問詢近期的採訪安排，順便過問了一句：「我不在這幾天，沒有發生什麼大新聞吧？」

  「大新聞沒有，花邊新聞倒是有。」搭檔回答她。

  聽這口氣其中大有文章，桐夏表示出興趣：「說來聽聽。」

  搭檔打開電腦中的照片讓桐夏自己看，她掃了一眼都是在夜店的照片，主角是柯金揚和幾個小模特。關於他的桃色新聞聽的不少，但是這些照片的尺度偏大，柯金揚各種色相醜態畢露，和嫩模們的行為舉止不忍直視，桐夏看得面紅耳赤。

  「這是怎麼回事？」按理來說新聞社不該有這種照片，反正也不會向外報導。

  「被人偷拍發到網上的，不到一個小時幾十萬的點擊量，柯金揚花錢撤的熱搜刪了全網的照片。」搭檔告訴桐夏事情的經過。

  桐夏幸災樂禍：「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的道理？」

  這是柯金揚的報應，他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還沒得到懲罰，不管需要多久，桐夏找到機會一定要他為自己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轉念想到若菲，她看到心愛人爆出這種醜聞，一定很難過吧。

  將心比心，她們都是愛情中的失意人，敗給柯家兩兄弟。

  桐夏找了個安靜的地方打電話給若菲，順利接通，傳來若菲的聲音：「桐夏，是不是準備安慰我？」她和親近的人說話痛快直言。

  「又被你看穿了。」桐夏不好意思，「你心裡不好受吧？」

  若菲冷笑：「我就是犯傻犯賤，才會一次次充聾作啞相信柯金揚的鬼話，被他當傻子耍。」看到那些照片的時候她徹底清醒了，「他根本就不愛我，我才不會為了不值得的人傷心呢。」

  這話含有逞強成分，也許是若菲在對自己說，桐夏不便揭穿：「說得好，我支持你！」

  「柯金揚就是個混蛋！」若菲躺在床上大喊，其實她已經在家哭了兩天，才終於接受這個現實。

  「所以不要再和他聯繫了，只會讓自己傷得更深。」桐夏以過來人的經驗告訴若菲。

  若菲咬著牙說：「我不僅不會再和這個混蛋聯繫，我還要毀了他！」

  桐夏著急了：「若菲，你可別做傻事啊！」

  「想什麼呢你。」若菲翻了個白眼，「桐夏，你就等著瞧好了。」

  「若菲，你那麼漂亮，這天下好男人任你挑。」桐夏確實是這麼想的，「想開點啊。」

  「嗯，的確如此。」若菲不客氣地接受盛讚，「所以你不用再安慰我了。」

  這些話桐夏點到為止，她相信若菲最終能走出這段感情的傷痛。也許她現在需要一個同病相憐的人心理慰藉：「其實我也需要安慰。」

  「你怎麼了？」若菲問道。

  「我失戀了。」

  若菲不信：「切，別騙我了，你什麼時候戀愛了？和你說我沒事，不用編這麼蹩腳的……」

  「我再次和柯簡森告白失敗。」桐夏打斷她的話。

  對面久久沒傳來回應，估計若菲被這個消息震驚住了。果然她再說話聲音都激動得顫抖：「桐……桐夏，快給我講講怎麼回事。」

  「我告訴簡森說還喜歡他，他和我說沒可能。」桐夏跳過了去大連參加宴會的事，擔心若菲不小心說漏嘴。

  「哇塞！桐夏，我太崇拜你了！」若菲只顧著驚訝這件事本身，一時忽略安慰桐夏，「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有他。」

  「可是他從來沒喜歡過我。」敲黑板劃重點。

  「我也不覺得簡森喜歡陸棉啊。」若菲振振有詞，「我還是站你們這對CP。」

  這天沒法聊了，桐夏是想用自己悲催的遭遇讓若菲心裡平衡，哪知這傢伙腦洞停不下來。

  「我手頭還有工作要忙，就是打電話慰問一下你，看來沒事我先掛了。」

  「不用擔心我，誰還沒愛過渣男啊。」若菲大氣地說。

  桐夏額頭黑線：「我就沒有。」

  「許桐夏！」若菲受到萬點傷害。

  「開玩笑啦。」

  掛電話前若菲和桐夏說：「總之你等著就好。」

  讓自己等什麼呢？桐夏想不出來，但是挺期待的。

  簡森下飛機直接回公司，兩天不在他總是放心不下，這些年習慣了費心費神，所以才會落下頭疼的病。生活不會時常有故事發生，回到T市就代表回到從前的生活，簡森反倒喜歡尋常無奇的日子。

  這一趟大連之行解開了和桐夏的舊結，了了心中放不下的事，可她反而越多的出現在簡森腦海中。

  簡森剛回到公司，助理就迎上來告訴他：「這兩天胡醫生來找過您。」

  「嗯，等會我給他回電話。」

  「還有陸小姐也來找過您，問您去哪了。」

  陸棉，提起這個名字簡森才想起她不知道怎麼樣了，這兩天心思都在桐夏身上。他問：「她找我有什麼事？」

  「我說您出差，陸小姐就走了。」助理回答。

  「嗯，我知道了。」簡森想了想，陸棉應該是來找自己談話的。

  回到辦公室簡森靠在椅子上，手指敲打著扶手思考事情，面色凝重許久，他撥通胡醫生的電話。

  「簡森。」胡醫生接起電話。

  「聽說您前兩天來公司找我，那時候我正好在外地。」簡森解釋說明。

  「是這樣的，關於開顱手術有兩種麻醉方式，我是想和你討論一下選擇哪種。」胡醫生關心簡森的病情，「你今天有空來醫院一趟嗎？」

  簡森遲疑了一瞬，下定決心似的開口：「胡醫生，麻煩您了，不過我不準備接受手術了。」

  「簡森，你是在開玩笑吧？」胡醫生質疑自己聽錯了。

  「不是。」簡森清冷地回答，他已經想好了。

  「Why？」胡醫生不解地飈出單詞，「簡森，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知道。」簡森不是個糊塗人。

  胡醫生急了，長時間和簡森打交道都處出一定感情，他關心問道：「為什麼？你是有什麼顧慮嗎？」

  「沒有。」簡森否認，「胡醫生，很抱歉。」

  胡醫生回想起初次和簡森提及病情時，他當下答應做手術，而告訴他手術的風險後他卻說再考慮一下，難道是害怕忘記什麼重要的事？

  「簡森，就算再有捨不得的，那也不能比命重要啊。」胡醫生好言相勸，醫者父母心。

  「胡醫生，不必再勸了。」從始至終簡森身為當事人，平靜得過分。

  胡醫生了解簡森的性格，他做什麼事都有自己的理由，不如乾脆告訴他不接受手術的後果。

  「簡森，你的病如果不採取治療，最終結果就是腦死亡。」胡醫生口氣嚴肅，「這可不是危言聳聽。」

  「嗯。」簡森早已把所有的後果想到，「無論什麼後果我承擔。」

  「簡森，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啊！」胡醫生激動地訓斥簡森，「到底是什麼能讓你命都不要？」

  簡森無言以對，這是連他自己都回答不上來的問題，無法相信有比命還重要的事。

  只是想到桐夏在海邊說的那些話，分外動聽，他捨不得忘記。

  即使是百分之一失憶的可能，簡森也不願去試，他害怕失去與桐夏有關的記憶。

  簡森竟然有了不舍和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