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從未奢望像這樣(1)
2024-06-01 18:52:25
作者: 司空十
只這一句話就讓桐夏的心砰然亂跳,她無法抑制自己期待簡森接下去的話。
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輕易就撩亂了桐夏的思緒。多想風可以靜止,這刻只想要聽到簡森的聲音。
「在知道你來紅河追查毒販的時候,我第一個意識就是太危險了,你會出事,所以我趕過來。」簡森破天荒會對她說心裡話,「我的腦海里並沒有想因為林佑才這樣做,而是……」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想合適的表達。桐夏的心跳得厲害,這種學生時代才有的感受她又體會到了,全神貫注等待著。
「是……朋友吧。」簡森平靜地訴說,他能想到的只有這個表達,從自己也不肯定的口氣到確信,「桐夏,也許你在我潛意識裡已經是我的朋友。」簡森對這個詞運用得很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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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朋友才會讓他擔心,讓他可以放棄重要的事情冒死相救。簡森思考過,如果把桐夏換作林佑,他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所以不可思議的……他已經把桐夏當成朋友?
桐夏的表情微微抽搐,這個答案出乎意料,失落感卻湧上來。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乾笑了幾聲:「哈哈,聽到你這麼說我好意外呀!」
「所以桐夏……我由衷為當初說過的話感到抱歉。」簡森能屈能伸,意識到自己不對的地方就認錯,「回想那時候,也是年輕氣盛,很多事沒有妥當的處理好。」
他說話的語氣很平緩,言語中是令人不會懷疑的真摯。有一天簡森可以這樣向自己袒露心聲,是桐夏未敢奢望過的事情。曾經咫尺天涯,如今咫尺已是故交。
「其實你的做法沒有錯。」桐夏也卸下所有負擔說出心裡話,「簡森,你從來都沒有錯,你只是受林佑所託照顧我罷了,怪我年少不懂事偏要強人所難。」
明知他是天上月,偏要學猴子海底撈月。
「都過去了。」桐夏輕聲說,無論好壞,都是她曾經歷的青春。
隨著雲淡風輕的釋懷,兩人陷入沉默,各自都有一番新的感觸。樹林中只有大自然的聲音,兩人說話間未聽到後面有人追上來,看來他們成功擺脫了敵人。桐夏靠在身後的樹幹上,感受這夜晚與身邊存在的人。
從瘋狂的喜歡到想乾脆的劃清關係,沒有令兩人獲得真正的解脫,他們之間的糾葛如果斷不開,難道正確的做法是朋友定位嗎?
把簡森當做朋友,她做得到嗎?只要一面對他,就會有各種不自在的感覺。
但是承認……簡森是對自己重要的人吧。
「有時候回想自己的人生其實很無趣,上學時也沒有像其他男生去瘋玩去談戀愛,想了想有意思的時光除了小時候和林佑,再就是後來你出現在我生活中的日子。」特定的某種環境下,人會毫無保留地說著自己的想法,簡森也沒例外。
這話聽起來真像表白,可從簡森口中說出,桐夏不敢自作多情,知道他所言誠如他所想。她有點不知道怎麼接這話:「那段日子,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嗯。」簡森同意她的話。
真是一個耿直的大Boss,就不能委婉點嗎?桐夏用手指摳著樹幹的紋理,無言以對。
可這才是萬里無一的柯簡森。
「那時候確實反感你。」簡森繼續說道,「但後來想起那些日子反而像我灰白人生的彩色調。」
就算這樣他也沒有喜歡過自己。桐夏假裝嬉笑了兩聲,掩飾她的尷尬。
「我都不大記得我們之間發生過什麼有趣的事。」桐夏說,因為簡森給她留下絕情的回憶更深刻。
「平安夜看孔明燈、你偷拍男明星、做簡單的英語卷子也很慢,還有一起去買相機看書,現在覺得都挺有意思。」簡森邊想邊說著,尋常語氣。
他每說一件事,桐夏的腦海中就會浮現出當時的畫面:「你竟然記得這麼多。」
「嗯。」
「我記得你總是擺出一副沒有情緒的表情,從認識你就沒見你笑過幾次。」桐夏也說出了自己的看法,「倒是絕情的樣子令人發顫。」
她的手不自覺地又在摳樹皮,想起被他冷漠相待的情形,真是可以一直寒到骨子裡那種。
「桐夏。」簡森突然叫她的名字,聲音像從樹林的另一邊傳來。
「嗯?」
簡森問她:「現在站在你的角度是如何看待我的?或者說……你希望我們的關係是怎樣的?」
這個問題問住了桐夏,他們以後的關係會是什麼樣?如果截止到簡森不接她電話的那天,她希望他們之間永生不見。而今晚簡森生死相救,還與自己道出這麼多心裡話,一切都說開後,桐夏也不知道心裡該如何定義兩人的關係。
她倒是想開玩笑說戀人關係,但是礙於自己已婚和即將結婚的簡森,這話實在不妥當,只好認真地思考起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桐夏想不出來,「就順其自然吧。」
除了這樣還能怎樣?面對的是別人的未婚夫,說做朋友難逃居心不良的嫌疑,畢竟簡森身邊從來沒有其他異性。
「好。」簡森順應了這個回答,「有困難的時候,你還是可以找我。」
這句話他說過很多回,僅這一次桐夏聽出了無關林佑的真誠,也許是作為朋友的幫助吧。桐夏笑一笑,沒有直接拒絕:「現在我很少遇到自己解決不了的事了。」
成長的路讓她強大。
簡森的心情複雜,他從不第二次過問別人不願說的事情,但此時面對桐夏,一些迷惑始終未消散。他終是又開了口:「當初你怎麼去了美國?」
該怎麼回答他呢?過程一言難盡,但是能說出口的只是:「算是在盧赫涵的幫助下吧。」
關於多倫多酒吧前那個差點毀了她的夜晚,桐夏覺得不該告訴簡森,增加他的自責。
盧赫涵,這個名字提醒了簡森桐夏人生平步青雲的原因,一些事非常簡單的就有了答案,無須多問。
「原來你們在多倫多就認識了。」簡森有些意外。
「嗯。」桐夏感覺他誤會了一些事。關於自己和盧赫涵,她不知從何講起。
想到盧赫涵和桐夏之間已有三年的感情基礎,比他和桐夏相處的時間多出一倍,簡森心裡有些不舒坦,他沒再說話。又想起桐夏與柯金揚的事來,他繼而問:「上次半夜怎麼會和柯金揚在一起?」簡森在說這話時語氣中帶著不自知的質問。
「我在查他做的不法之事,被他發現了。」桐夏避重就輕地回答,「我也不明白為什麼他讓我打電話給你。」
原因出乎簡森意料,桐夏真是膽大如虎呵!他確實也有耳聞柯金揚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既然父親都視而不見,他自然不好多管閒事,也從沒人敢插手柯金揚的事。
簡森並沒有將之與今晚的事聯繫起來,奉勸桐夏道:「他的事你不該管。」
「所以任由他為所欲為?」桐夏立即反問,「我做錯了嗎?」
從小時候考試成績不理想,到人生兩次愛情的不順利,再到流離國外的三年,許多事讓她懷疑過人生,但所有加起來都不比這次追查販毒事件震撼桐夏的思想。主編的躲閃、悲慘的李成、無法反抗的權勢、生死未卜的沈星星,都反覆縈繞在她的腦中。
現在就連簡森都這麼說,讓桐夏對自己長久來堅持的信念發生動搖。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在全世界每一處角落,都有著不公平的規則,簡森能做到的也只是不同流合污。而桐夏太年輕閱歷尚淺,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簡森嘆了口氣,把背包放到地上,靠著大樹坐下。
「桐夏,你管不了柯金揚的。」簡森語重心長,「有些事不講對錯。」
「這個觀點說服不了我。」桐夏心有不悅。
簡森不願與她多加爭辯,很多道理要靠自己去摸索:「但願你是對的。」
「我會證明給你看。」
「休息一會吧,等天亮了再走。」簡森說。
「嗯。」
時間已經是凌晨三點多,折騰一晚上耗費不少體力,連簡森都感覺到疲倦,更別說桐夏了。她也坐到地上,與簡森隔著兩米的距離,冷靜地整理這一晚發生的事。
希望沈星星能夠平安獲救,否則她心裡一輩子無法安寧。桐夏太累了,雙臂環住蜷起的腿,把頭埋進中間,山林中濕氣重地上冰涼,就這樣她也很快睡著了。
第二天聽著山林中鳥叫,沐浴著樹葉間隙灑進來的陽光醒來,桐夏睜開眼發現自己頭枕著背包,身上蓋著簡森的外套。而他正坐在旁邊研究地圖,從頭髮到背上披著一層金色的光,非常具有幻象。
桐夏站起來感覺全身酸軟,顯然沒有休息好。她扭動脖子伸展四肢,迎著大自然的空氣和陽光,心情很不一樣。
只是記掛沈星星的安危,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人在夜間與白天的思維不一樣,桐夏此刻面對簡森有些不好意思,沒有了夜色的黑暗做她的掩護,失去了很大的安全感。
「我包里有水和壓縮餅乾。」簡森未抬頭說道,他也感覺到大白天與桐夏孤男寡女有些不自在。
「好。」桐夏弱弱地應著。
她這才看清簡森的手上臉上有多處刮傷,是昨晚滾下山坡的過程中刮到的,與他一比自己腿上的傷口不值一提。他的身上蹭了許多泥土,但是簡森也不在意,專注的做自己的事情。
如果她和簡森被困山林共度一夜的事傳出去,不知道會不會引起轟動,桐夏惡趣味地想。
「吃完東西我們就走。」簡森的話打斷她的想像。
「好。